“夫人言重了,我伺候著您是應該的,”唐禮知道江翎瑜潔癖,從懷裡拿出白絹子墊在手上,這才扶著他起身,慢慢往床邊走,“您可慢些,看著腳下別絆著。”
江翎瑜躺下裹著被子也不行,疼得輾轉反側,直喘粗氣,唐禮一看,疼成這樣也不行啊,忙說:“我給您拿個湯婆子吧,擱在床褥裡暖和,肚子裡許是舒服些。”
江翎瑜微微頷首:“有勞了。”
唐禮多了句嘴:“夫人,請大夫來看看吧?”
江翎瑜不願意,當時就回絕,虛弱到說話喉間都有氣息聲:“不必,我厭煩生人,再說我也常常腹痛,習慣了,不看也沒什麼。”
唐禮出去備湯婆子,抽空把這事跟王妃說了,她更是擔心得緊,不等湯婆子弄好,先一步去了臥房裡。
江翎瑜正闔著眼,側躺在厚實的被褥裡,腹痛難熬,他雪白的指頭掐著被子邊沿,強忍著不吭聲。
門一響,江翎瑜以為是唐禮拿著東西過來了,他一病著就不愛說話,想著等唐禮催促再挪動,不想那人直接坐在床邊,柔聲喚自己:“霖兒?”
王妃見江翎瑜臉色慘白,忍痛到了這個地步也不出聲,心都快碎了,見江翎瑜睜眼,她忙說:“霖兒,你這麼疼,母親去給你請太醫好不好?”
江翎瑜本就不願意麻煩郡王跟王妃,如今唐煦遙不在,更是如山的重恩,他有些誠惶誠恐:“霖兒不想麻煩母親。”
唐禮送了湯婆子,正要走,江翎瑜開口:“唐禮,勞你將這些東西先拿出去,堆放在人氣旺盛的地方,這是我從兇宅帶來的,不幹淨,纏得我老是夢魘。”
唐禮對此事略懂,所以沒多問就摞起來拿走了,門剛關上,王妃見江翎瑜不想見大夫,就先想法子讓他好受些:“母親給你揉揉肚子好嗎?”
江翎瑜有些不好意思,還是答應了:“謝謝母親。”
王妃的手細膩,尤其是掌心,隔著寢衣壓在江翎瑜冷硬的腹部,很是柔軟潮熱,比唐煦遙揉得更仔細,更溫和,就輕輕慢慢的,把江翎瑜胃裡鼓起的筋結一個個地撚開。
“你疼就說出來,不要忍著。”
王妃滿眼的慈愛,一邊給江翎瑜按揉腹部,邊說,“我何時看來,都覺得真是大好的姻緣,如今我的孩兒像你,你也像他,怪不得你們自幼就在一起玩。”
江翎瑜見此機會,也問問王妃從前的事:“母親,我聽簡寧說,我才生下來一個月,他就抱過我?”
“嗯,他真是愛不釋手,抱在懷裡不給你母親,我們都怕他摔著你,結果他自己就知道抱穩些,還會逗你笑,直到天色晚了,不得不回府,簡寧才很不悅地把你還回去了。”
王妃談起這事就忍俊不禁:“我們以前也帶他去過別人府上看剛滿月的嬰兒,他不喜歡,就躲在我們身後站著,在他這麼二十多年裡,襁褓裡的孩子,單是抱了你。”
“原來這麼有緣分,”江翎瑜勾唇笑了,“他說他夢見了,我們之間的事,都是他夢到的。”
王妃微微頷首:“老天爺自會成全有情人,這話一點也不假。”
王妃照顧著江翎瑜,他倦了就睡一會,睡醒了有些精神,王妃就陪他聊天解悶,雖說從小到大見得不算多,江翎瑜也才剛喊了幾天的母親,跟王妃卻真像親母子一樣。
王妃也懂些醫,指腹一直在江翎瑜胃裡起的筋結上碾軋,接連不斷地給他揉開,江翎瑜漸漸好受多了,雖還是胃痛,但終歸是真的緩和了,到了晚上,就乖乖闔上眼,王妃柔聲唱著哄孩子入睡的歌謠,輕拍著他。
唐煦遙從校場回來,風風火火地推門就進,身上都是寒風的味,把王妃嚇了一跳,江翎瑜倒是沒有,因為一直在等他,心裡早有準備。
“母親,”唐煦遙從唐禮那聽說了自己走後的事,“霖兒怎麼樣了?”
“我看著是沒那麼疼了。”
王妃握著唐煦遙被凍得冰涼的手,合在掌心捂一捂:“你還真及時回來了,我看得出來,霖兒強撐著不睡就是等你。”
“有勞母親了,”唐煦遙見王妃把美人照顧得那麼好,就偎在她懷裡撒了個嬌,“母親真好。”
“孩兒乖,和霖兒早些睡吧,都怪累的。”
王妃這就要出去,不忘提醒唐煦遙:“你這一路也受冷了,我讓唐禮煮些紅糖水來,你喝了暖胃。”
唐煦遙再應承幾句,就急急忙忙來看江翎瑜,忌憚手涼沒有摸他,隔著被子摸著他的肩側:“霖兒,還疼得厲害嗎?”
“好多了,”江翎瑜想念唐煦遙得緊,自是也沖著他撒嬌,“夫君再給我揉揉肚子好不好?”
“哎,好,好。”唐煦遙一聽美人喊自己夫君,樂開花了,急忙脫了官袍扔在一邊,鑽進被窩裡,搓熱掌心,抱著美人揉他腹中生冷的地方。
江翎瑜窩在唐煦遙懷裡,很是委屈:“簡寧,你到校場去了好久,可是有別的公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