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果以“九號祭祀坑處於亞空間”為前提,重新用連山學的座標測演算法進行推算,青銅像的位置便可以重新確定了。
在火車上,幾人透過平板同步著連山委員會那邊的測算結果,在重建的模型上,巨型青銅像卡在亞空間和現實的邊界,基座處於亞空間,而人首與大半個蛇身則伸到了現實之中——只有如此解釋,這尊青銅像才是完整的。
在李筱老師跟列車員去登記的時候這是特殊班列,需要登記乘員身份),黎鳴霄問洛書:“在你說的那些時間線裡,白牙沉沒過嗎?”
跟程玖一次次猜出真相,但又一次次遺忘不同,在所有的時間線中,黎鳴霄都是第一次聽說關于格赫羅斯分身和那些平行宇宙中發生過的事情。
認知到“邪神正坐在對面”的感覺很怪異,且沒有實感。
“沉沒?”洛書回憶:“有一次,島上幾乎沒有正常人了,你說‘所有的救援都已經失敗了’……”
洛書忽然意識到黎鳴霄為什麼問這個問題:自“原初線”起,白牙作為人造島礁,從修建之初就是為了作為亞空間降臨的前哨觀察站,也是首當其沖的“汙染區”,那麼白牙很可能有某種“自毀程式”——在一切無可挽回的時候,是不是這座島就會被炸沉,將詭異盡可能埋葬在南沙的海水中,為剩下的人爭取時間呢?
洛書不認為這有什麼錯,甚至是理性的選擇——但有的事,能做不能說。
背負一個“能做不能說”的任務,想來也很苦澀。
“沒有,”洛書寬慰他:“放心吧,白牙不會沉沒。”
黎鳴霄假裝相信她:“你一點也不像邪神。”
“分身很無辜的,”洛書攤手:“我前面活的那麼多年,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也可能只有我是這樣。說不定格赫羅斯不向我開放神國的原因,是從商鞅和韓非那裡吸取了教訓。”
黎鳴霄:“怎麼扯到商鞅和韓非那裡去了……哈?”
程玖想了想:“……知道的太多,就會不像個人?”
“想想看,他們或許一眼看透了華夏兩千年的分分合合,興亡盛衰。看到文亂法,武犯禁,黨爭,豪強,土地兼併……”洛書:“最後得出結論——這些人都是蛀蟲!”
程玖竟然覺得很有道理:“原來‘五蠹’是這麼來的。”
三人然後又沉默了。
洛書其實還沒有看過完整的四十九符文——不是在連山論壇上看只能捕捉一種變體的“定格圖片”,而是身處亞空間之中、去閱讀真正的四十九符文。
她能讀懂嗎?
如果四十九符文真的是格赫羅斯的某個分身銘刻的,那麼她就沒有理由不能懂。
絕對的真理往往也是零度的理性,當她清晰地看到世界的表象和深層的規律,一定會變成一個完全不同的人。也許是商鞅和韓非那樣的人,也許有過之而無不及。這趟“扮演人類”的旅行,也將隨著這列火車一起抵達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