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據說在“痴愚”篇中,韓非提到還有最危險的第六種人,就是“巫”。之所以不列入“五蠹”,是因為“五蠹”對於社稷尚不過是疥癬之疾,而“巫”則堪稱心腹之患。
連山學通常認為,韓非提到的“巫”,指的就是邪教。但因為完整的篇目失傳,原文是怎麼寫的,就不得而知了。
洛書:“《商君書》《韓非子》《甘石星經》皆作於戰國,這其中難道沒有任何聯系嗎?”
程玖思忖:“亞空間,或者說神國的‘降臨’,會不會是需要錨點的?”
袁霖裹緊自己的外套:“凡誦神名者,皆牲。”
這句話出自《翦商》,描寫商代的人祭,其恐怖程度令人發指,本身並非連山學作品,但這句原本只是感慨活祭之殘酷的話,“但凡念誦神的名號者,都是人牲”,卻暗合了“神名不可窺視”的連山學第一鐵律,因此被連山學者高頻引用。
“還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沒有想明白,”洛書:“神名最早是怎樣為人所知的?”
程玖:“在《克蘇魯舊約》中,神於夢境中傳道,信徒醒來後,反複念誦‘克蘇魯’之名。”
“這靠譜嗎?”洛書:“我怎麼記得他們都瘋了?”
她想了半天,終於想起真理密會在集會時講過的,基於《克蘇魯舊約》的“主”傳道的故事:
“主傳予人類宇宙的真實,但聽聞的人無一例外都瘋了。”
“只有在夢境中傳道,才可不使人發瘋。”
“主欲接引人類入神國,傳授真理。”
“奈何人類的痴愚,卻排斥主的神國!”
當時真理密會的疑似吸血鬼教主亞歷克斯·玫瑰山飽含感情地說出這一句,然後教眾們一起發出“噫”的聲音,聚眾噓全人類的時候,洛書差點繃不住笑出聲——但此刻再回憶起這句話,居然覺得特別誠實。
程玖:“最早的連山學者,或許皆是從瘋狂中得到靈感,留下癲狂的記載——這是‘連山起源’說裡面,最主流的觀點。”
洛書想起了楊海移和《南蛇北鳥》下卷:“所以最早聽聞神名的人,是在夢境中得到‘啟示’,在瘋狂中留下線索……這仍然預示著跟亞空間的聯系。”
“如果整個世界都在跟亞空間逐漸重疊,達到一種介於‘1號位’和‘2號位’的效果,那麼這種‘啟示’的頻率就會變高,”程玖:“直到癲狂的囈語最終整合成完整的神名,夢中驚鴻一瞥、醒來迅速遺忘的符文最終被還原出來……這或許就是上古先民對連山學的掌握,甚至領先於今日的緣故。”
洛書打通了思路:“直到以法家為代表的思想家開始有意識地驅逐‘巫’,甚至不惜為此摧毀民智。”
“而古埃及、古巴比倫……所有這些同樣曾經掌握克學的文明,全都斷絕了。”程玖接著想到:“文明的斷絕,客觀上同樣切斷了‘巫’的傳承。”
“當已經沒有人記得神名,沒有人懂得‘巫術’,錨點就消失了,”洛書:“於是‘神隱’的時代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