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地去摸那些變得像樹根一樣的凸起的血管,卻摸到了光滑的面板。
!!
就像洛書做過的那樣,齊姆·伊裡奇把臉貼在映象管電視前面——臉上的皮下血管依然顏色很深,顯示出不祥的紋路,但已經不像以前那樣,看起來完全是怪物了——甚至留絡腮鬍子就可以遮住。
四肢的情況類似,手背上的青筋呈現出病態的黑色,但戴上手套就可以擋住。
齊姆·伊裡奇猛吸一口氣,意識到他不知道這樣的狀態能保持多久,這或許是他唯一的機會——唯一重新在陽光下行走的機會。
他的手幾乎顫抖起來,快速給自己套了一件帽衫,用兜帽稍稍擋住臉,然後幾十年來第一次,在白天離開了他地下室裡的小屋。
他沒有走多遠,只在被稱作“基輔樓”的住宅區下面轉悠了一圈。幾十年來,已經沒人認為切爾諾茲克還能重新開發,居民陸續搬走,這裡幾乎只有老人了。
他幫一位老太太把四桶水扛上了五樓,得到了“好小夥子”的評價。想到自己的真實年紀說不好比這位老太太還大,頓時有些想笑——切爾諾茲克的陰影裡有某種怪物的基因,這種東西延緩了他的衰老,但他還是第一次感謝這一點。
幾個小時後,不出所料,符紙的效果漸漸消退,可怖的樹根又爬上了他的肢體。齊姆·伊裡奇趕在被人看見之前回到了小屋,剋制著自己馬上再燒一張的慾望——“醫囑”上說不要頻繁使用。
他的手還因為興奮而顫抖,加之那種失去肢體控制能力的糟糕感覺在逐漸重新纏上他,他趕緊用歪斜的筆跡寫下“體驗和後遺症”:
符紙失效後,因感官忽然鈍化而産生幽閉感和暴躁。
渾身肌肉疼痛,可能是符紙加持的狀態下,過度用力導致。
……
日落之後的斯拉夫蒂奇逐漸彌漫起霧氣,本地居民都知道,這些霧氣是從切爾諾茲克那邊飄過來的,有人認為那是輻射,又有人駁斥說輻射是看不見的,但大家一致同意的是,一定要遠離那些霧,所以天黑以後就很少有人出門了。
切爾諾茲克遺民對這些霧很熟悉,知道只要保持光源不滅,是可以在霧中行走的。因此,當奧卡加布琳娜透過被木板封住大部分、只留下一個口子的觀察窗,看到有個兜帽人朝這邊匆匆而來時,她很快猜到是自己人。
不過為了保持應有的警惕,她還是用槍口瞄準了那個方向,直到認出來人:“是齊姆!”
敲門聲很快響起:“奧卡加奧卡加布琳娜‘oktr6pnha’的愛稱)!巴沙帕維爾‘Пaвeл’的愛稱)!”
帕維爾正在試圖從一杯白水裡嘗出一點兒伏特加的味道——酒早就喝完了,這是涮瓶子的水——聞聲去開門:“沒了,一滴也沒了!”
但齊姆不是來討酒的,他揮舞著一疊草紙,臉上是一種詭異的亢奮,讓帕維爾一度慌了一下,甚至想把門板合上。
齊姆:“我們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