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隨著時間線的頻繁變動,日記中的口吻愈發不安起來:
“那種程度的夢遊沒有再發生。但教授說我經常在課堂上神思不屬。”
“日記和我的記憶對不上。我好像經常記錯一些喝咖啡還是喝茶之類的小事。”
“或許這沒有什麼。”
“雖然沒有再夢遊,但記憶中仍然常常出現空白的時間段。不能說是完全的空白——我大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外乎上課、閱讀、訓練……但如果我試圖回想教授講了什麼、我讀了什麼書,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這些毫無意義的行為,彷彿是為了填補一段被拿走的時間,而放進去的‘白噪聲’。”
“我跟同學反複確認過了,我沒有記錯事情。我們的記憶是一致的。但日記卻和我們的記憶不一致。是日記被篡改了,還是我們的記憶被篡改了?”
“時間不是一條永遠向前的河流,歷史也並非一成不變。”
“這是……什麼意思?”
站在洛書的角度,她的行動是為了挖掘隱沒在歷史背後的真相,找出那些在偵查手段尚且落後的時代,曾經堂而皇之的邪教活動,為解決今天的問題提供線索。
在一個七神真實存在的世界,根深蒂固的邪教組織都不是一天建立的。連山問題委員會成立的時間太短,而華夏人口太多,讓邪教分子更容易大隱於市。
就譬如看起來人畜無害的“真理教”,如果沒有從玫瑰山古堡帶回的情報,很難從眾多集會和組織中把它篩選出來。
但洛書的行動本身,也造成了對歷史的汙染,尤其是,造成了當事人極大的心理壓力。
如果只是杜撰《魯班書》下卷、充當“股神”的那幾次,對人的影響尚且有限,但放在安寧的身上,卻意味著頻繁的“失憶”——除了群山那次需要幫助安寧抵達阿卡姆,每次以調查為目的的“降臨”之後,洛書都會回檔。
但現在看來,她佔用過的時間,仍然造成了類似“歷史的空白”。
根據《馬孔多的失憶症》,這是人類受到邪神意識影響的後遺症,被邪神佔用過的時間,即使回檔也不能歸還於本人,反而會被用“白噪聲”之類的無意義行為填補。
洛書甚至懷疑,她的行動造成的“汙染”,搞不好才是安寧教授最終殉職的根本原因——譬如像姜紅一樣,因為積累的精神壓力而墜入混沌。
洛書為此去找安寧教授談過。
“那段記憶好像確實經常被修改,但太久遠了,反正也已經忘得差不多了——人甚至不能共情過去的自己。”安寧教授還有心情開玩笑:“你不必在意。”
“離開白牙是不可能的——好吧,9月30我保證不去圖書館。就算最後還是出了意外,那也是必要的犧牲。”
雖然安寧教授說不必停止行動,但洛書顯然不能認為拿到了免責條款就可以為所欲為。
實在不行,就分攤一下傷害,不要總逮著一隻羊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