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憫陽的眉頭因為這個回答絞得更緊了些,但他還是順著萬盛陽的話說道:“那是好事。”
萬盛陽很開心,像個求誇獎的孩子:“而且今天喝完酒,我也沒有很難受。我想起你了,餘憫陽。你陪著我,我就還好。”
“嗯。”餘憫陽溫和地應道,耐心地聽對面絮絮叨叨地講自己腦海裡天馬行空的幻想,一直陪他到呼吸平穩才掛了電話。
餘憫陽感覺自己有點生氣,還有點揪心的難受。萬盛陽這通電話裡說的每一句話都讓他感到不舒服。
潘紹焱在他說了沒兩句的時候就出去了,這時候才晃回來,隔近了能聞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煙草味兒:“講完了?”
“你去抽煙了?”
“嗯。還和小露打了電話。”他甜蜜地笑笑,“看你們打電話,我也想她了。打完想到馬上就要戒煙了,就抽了一根。”
潘紹焱抽煙的習慣是在那段最難受的日子裡養出來的,現在為了自己不喜歡煙味的女朋友,決定戒煙。
“他在外面應酬吧,喝點酒在所難免。”潘紹焱寬慰道,“看醉成這樣還給你打電話,應該也不會在外面亂搞。”
餘憫陽心不在焉地“嗯”了聲,沒和潘紹焱多說:“早點睡吧,明天帶你去景點。”
國慶的前三天,餘憫陽帶著潘紹焱將這個城市周邊的主要景點逛了個遍,在人山人海中當了三天的夾心餅幹。於是,第三天晚上,潘紹焱說什麼都不願意再去成為旅遊大軍中的一員了,求餘憫陽讓他歇一天;一聽也沒有什麼景點可以去了,他頓時喜上眉梢,歡呼了幾聲,宣稱自己要在家宅一整天緩口氣。
餘憫陽正在回萬盛陽訊息,頭也不抬地說:“但是明天萬盛陽回來,估計會一起吃個晚飯。”
潘紹焱爽快地答應了,開始摩拳擦掌地準備和萬盛陽的見面:“我要不要準備禮物啊?明天穿什麼衣服呢?聽說他長得很好看?明天問他一些什麼問題好呢?”
餘憫陽百思不得其解,對於潘紹焱的性格怎麼變成了這樣:“不用了,只是隨便吃個飯。還有聽說,聽誰說的?”
潘紹焱振振有詞:“根據你的前男友,那個學長長得就還不錯。你總不會眼光越來越差吧。”
好在,第二天見面時,萬盛陽的外貌沒使潘紹焱太失望。只是對方又是正裝又是禮物的,彬彬有禮得連餘憫陽都有點兩眼發直。潘紹焱找了個機會湊過來埋怨道:“都怪你,我落在下風了。”他恨鐵不成鋼地嘆氣,“我可是你的孃家人,代表的可是你的面子!”
餘憫陽視若罔聞地扒拉開他,快步趕上了走在前面的萬盛陽:“你直接過來的嗎?怎麼不休息一天?”
萬盛陽抬手摟住他的肩膀,壓低聲音道:“想快點見到你。”
潘紹焱在後面感覺自己很多餘。
餐廳是萬盛陽安排的,據說走的鄧孟姝的關系。鄧孟姝還慷慨地將司機借給了他們,自己先一步去了公司之後,並熱情地邀請他們晚上去家裡留宿。
到了包廂沒多久,服務人員便開始陸陸續續地上菜。萬盛陽為自己斟了杯白酒,舉杯遙遙向正目瞪口呆的潘紹焱敬道:“我擅作主張,選了幾個特色菜,如果招待不周還請見諒。”隨即要一口悶掉,卻被餘憫陽扣住了手:“你敬酒幹嗎?”他看了一眼侷促不安的潘紹焱,“他又不是你長輩。”
萬盛陽笑著說:“東道主嘛,應該的。”他拍了拍餘憫陽的手,“沒關系的。”
餘憫陽冷眼看他一口喝掉杯子裡的酒,溫和地請潘紹焱自便。
潘紹焱這下不得不陪著喝了一杯。
餘憫陽心裡不快,但滴酒未沾,畢竟還是要有一個清醒的人。
果然,在酒桌建立一場友誼是簡單的。不到一會兒,喝歡的兩人就從最開始的畢恭畢敬到了現在的稱兄道弟。潘紹焱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要把餘憫陽託付出去,萬盛陽就感激涕零地保證自己會對他好。餘憫陽夾在中間,壓著脾氣獨自享受一桌子的美食。
酒一杯接一杯地下肚,潘紹焱喝得有點迷瞪了,說起話來有點口無遮攔。他近幾年喝得爛醉基本都是和餘憫陽一起,自然而然地開始舊事重提:“憫陽啊,好多年了啊!”
餘憫陽看在他是醉鬼的份上,算了一下日子勉為其難答道:“六年多了。”
“是啊,六年了。”潘紹焱後仰靠在椅子上嘆道,“也差不多了。我們都有各自的新生活了。你說,小暉在天上看著,是會怨我們呢,還是會為我們高興呢?”
餘憫陽只想嘆氣:“小暉那麼好的人,應該會為我們高興吧。”
潘紹焱滿意地笑了:“難得聽到你這麼說。”他沖萬盛陽解釋道,“小暉就是章雲暉,也是我倆的發小。”
“只是他在高二那年,給憫陽留了句含糊的話後,就跳樓自殺了。
餘憫陽心裡悶悶的,只聽見萬盛陽怔然道:“章雲暉……是嗎?”
“那天,是不是下了很大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