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你這人……”
“我怎麼?我這人就這樣,吃不了啞巴虧。”氣勢洶洶的女人休戰時抬頭,正撞上我和林江州看熱鬧的眼神。我不想撞槍口,掐了把林江州讓他打招呼,林江州訕訕一笑,“麗姐。”
許鳳麗鼻尖一抬,掃視過來,她擺脫糾纏不休的對手,抱臂走過來,林江州忙道:“附近有家咖啡店不錯。”
“街南頭那家嗎?”
我和林江州對視一眼,我倆哪知道南北,只能連連點頭,“是的麗姐。”
“走吧,”許鳳麗挎著鉑金包,“我開的。”
匆匆選了套亞麻材質的沙發套,我們跟在許鳳麗高跟鞋後頭,進了花藝咖啡找了個空沙發坐下。店員先是跟許鳳麗打了招呼,又拿來選單讓我們點單。
三四點時的咖啡店人流不少,大多都是坐著閑聊的,面前擺上咖啡和甜點。點好後咖啡很快上來,我倚在林江州身上翹腿吃蛋糕,坐沒坐相惹得許鳳麗嘖了一聲。
林江州扶我坐正,許鳳麗的注意力始終在我身上,她的手越過矮幾,捏住我的臉,“怎麼瘦了這麼多?”
我搖搖頭,“海城氣候太潮,水土不服。”我忽而想起婁罹昭,問許鳳麗還記得他麼。
“怎麼不記得?”許鳳麗淺抿一口咖啡,“婁罹昭可是狠人,也是可憐人。”
許鳳麗神情哀默,像是在回憶婁罹昭的來路,也像在緬懷自己的過去。她想了會兒,笑了一下,紅唇彎出恰到好處的弧度,“看不出來嘛,你倆還怪能折騰。案子了了,記得回去上個香,給家裡報個喜。”
“嗯,”林江州道,“聽說楊悠還在死咬自己是受害者不鬆口,堅稱是陳海逼迫。”
“他不想幹的事誰能逼他?”許鳳麗嗤笑一聲,“他可比念遠有主意。”
許鳳麗話音一頓,“那會兒我跟郭陽討了不少人,楊悠是一個拒絕的。他究其根本,同郭陽不過是一丘之貉,同流合汙。你沒出來那幾年,楊悠沒少給郭陽牽線搭橋。不患寡而患不均,分贓沒分勻罷了。”
“念遠呢?他把念遠也拉下水了?”我第一次聽她談這些事,連忙追問,林江州握住我的手,權做安撫。
許鳳麗搖搖頭,“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了,我中間也斷檔了幾年。”
我想起來了,許鳳麗被人舉報,讓陳志剛抓進去蹲了三年。但許鳳麗遲疑道:“楊念遠應該是一直跟楊悠介紹的人,背景挺深,有家有室。”
林江州餵了我一塊橙子,補充道:“正趕上盛文瀚資金短缺,兩口子用楊念遠換來了資金鏈。”
後面的我自然知道了,楊念遠傻乎乎地對人家用了心,被正房找上門才知道哥哥介紹的金龜婿是有婦之夫。楊悠袖手旁觀,正房太太報複楊念遠,自此他輾轉在有惡劣癖好的有錢人手中,期待哥哥如天神降臨的那天。
我心下唏噓,開口問候:“你呢?還好嗎?”
許鳳麗笑道:“我有啥不好的,城西又開了家美甲店,你來打八折。”
“才八折啊。”我撇撇嘴,陳志剛的犧牲始終是埋在許鳳麗心底的刺,我小心翼翼試探,最終還是嚥下了那句話。不要再讓她傷心了,我想。
許鳳麗喝到一半接了新男友的電話離開,走前吩咐前臺我們這桌免單。林江州興致勃勃地拿來選單還要再加點薯條,聲稱有便宜不佔王八蛋。
我扯過他的衣領威逼利誘,“醫院還有貓呢,別在這丟臉了。”
林江州垂下耳朵,像一條不爭氣的傻狗。
——
狄江將訂婚宴和小孩的百日宴定在同一天,據說是為了我們考慮,少收一份禮錢。他年滿三十,在聯盟政務處登記後辦理合法收養手續,正式和祝唯成為奶爸搭檔。
訂婚宴場地訂在江遠旗下的一家星級酒店宴會廳,迎賓牌通體朱紅,繪制上了一家三口的卡通形象,下面印了一行字:祝賀爸爸媽媽百年好合!
林江州湊到我身邊問,“小朋友叫祝賀嗎?”
“我猜應該是。”
在禮金單上寫下“胖咪攜獅子頭拾萬元整”,迎著記賬老頭驚訝的眼神,我和林江州大搖大擺進去吃席,準備把禮金先吃回來一點。
狄、祝二人身著正裝,偏中式的黑西服剪裁得體,胸口各自別了一朵紅寶石簇成的花朵胸針,金絲鑲嵌,小巧精緻。他們腿邊放了個搖籃,小嬰兒沒睡覺,被狄江抱在懷裡,像舉著大炮一樣掃射四周,祝唯打了他一下才老實,將祝賀放回搖籃。
“來了!”祝唯朝我們揮手,“你們還挺早,婁罹昭還在堵車。”
狄江現在精神氣比之前好多了,神經的時候跟林江州有一拼,他開門見山:“林江州隨了多少?別讓顧勘來了比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