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ega們嘰嘰喳喳,他們和楊悠之間的距離不知不覺間拉遠了許多,眼神中不由得帶上一絲審視。
我站在原地,楊悠慌亂中回頭看我,他的額頭卻正正抵住我的槍口。這把槍是陳海的,槍口尚有一絲熱氣。
“我受了傷,沒打算活著下山。我們是要離島不錯,不過,楊悠,你是怎麼知道的?你要帶我去哪?”
楊悠笑了,他笑起來和十幾年前一樣好看,只是眼角多了細紋。
“當然是去我們該去的地方了。多年不見,你確定要在這荒山野嶺上敘舊嗎?”
“你殺了郭陽,逼念遠自殺,利用陳瀚陳海一家人,迷惑一眾oega的眼睛佯裝救命恩人對吧?你搶了誰的功?阿j還是狄江?”我揚聲喊道,“都聽見了嗎,你們眼前的大英雄,身上的冤孽自己都數不清楚!”
“寶貝,這麼多年來,還是隻有你最聰明。”
“我不夠聰明,我在剛才才想清楚,你值得念遠豁出命麼?真正入室殺人的是你吧?求念遠幫你擦屁股,更是拉來我打掩護,自己做個縮頭烏龜算什麼本事?還忽悠盛文翰把髒水往外頭潑?”
楊悠淡然道:“他的命很值錢?他們的命很值錢?以這些廢物的腦子能混上島?他們是被神遺棄的子民,是永遠的罪孽。念遠會感激我的,甚至你也會感激我。你忘了我們在郭陽手下過得是什麼日子嗎?你跟了許鳳麗,婁罹昭也跟了許鳳麗,你們是有好日子過了,可我呢?你知道我受了多少糟蹋,你知道念遠身上的傷從沒好過嗎?”
“你手上的鮮血自己擦得幹淨嗎?一步步爬過來自己不嫌髒嗎?你有臉提念遠?你看過他一眼嗎,你既然知道他的傷,為什麼舍不下你的身段,哪怕是讓他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呢,陳夫人。”我雙目赤紅,“借刀殺人,我死後你立刻出島,搶先公佈你在陳海那裡拿到的證據,婁罹昭和顧勘他們的證據即使放出,也只會成為塑造你英雄形象的助力。讓我猜猜,陳闌的生父不會是楊立邦吧?你借腹上位,賣子求榮,陳闌還活著麼?取代楊立邦,重洗協會權利架構,你可真是費勁苦心。”
楊悠笑了,他漫不經心地拍掌稱贊,“好腦子,苦心經營十多年,所有受過傷害的oega都會感謝我、崇拜我,我要讓所有糟蹋過我、踐踏過我的尊嚴的人都看見我大權在手的那一天!”楊悠的情緒激動起來,“我是髒,但我有什麼辦法?我和弟弟受人欺淩,毫無還手之力,什麼破協會,不過是他們籠絡人心,販賣器官組織賣yin的障眼法。我要成立一個全新的組織,我要成為無數oega眼中的英雄。英雄的路上都是屍山血海的,能成為我的墊腳石,是念遠的榮幸,是陳家人的榮幸,更是你的榮幸!他日黃泉之下,所有人都會感謝我,你信不信?”
他握住我持槍的手,聲調急轉直下,“卡厘,我不能死,求求你。”
楊悠滾燙的淚珠成串滴落,他苦苦哀求,“我不能死,我是要成為英雄的,我還有孩子的卡厘,你不是母親,你不會懂我。我的孩子在他手裡,我是被逼的啊!娼妓永遠都抬不起頭的,我受夠被人看不起的日子了!”
他瘋了,他胡言亂語,哭訴自己的苦衷,我後退一步,“看不起你的只有你自己!娼妓又如何,誰不是被逼到這步,你殺了那麼多人,反而只會讓自己更髒!”
我厲聲質問道:“楊念遠,是不是被你逼得自殺?”
“念遠......念遠......”楊悠哽咽著重複他的名字,忽而笑了起來,“自殺?他當然願意為了我去死,可他要寫認罪書不是?他心裡惦記著京城那個騙子!他不願意......”
楊悠的聲音變了調,“他不願意簽字!他說要去見那個男人最後一面!可你們馬上就要回新城了,他必須死,他必須馬上死。”
“你給他下了藥對吧?”
“不!他是自己喝的!”楊悠又回到了一個深夜,楊念遠坐在沙發上,毫無防備地喝下了哥哥遞過的水,哥哥難得的親近讓他倍感驚喜。
楊悠搖頭否認,涕淚恆流,“是楊立邦逼他喝的,不是我!是他,是他處理的!”
他緊握我的手,“我對不起你們卡厘,我對不起你們,可我註定,要成為英雄!”
他手上勁一轉,我順勢開槍,一槍打空,尖銳的匕首刺入我的腹部,楊悠如法炮製,他下了死手,趁我虛弱倒地之時推下山崖。而他更是被身後蜂擁而上的oega們死死扣住,他們急忙呼救,“快!快叫人!他掉下去了!”
“再見!卡厘!”楊悠的臉貼在地面上,汙穢的泥土玷汙他純潔如天使的面龐。
鹹澀的海水漫進鼻腔,我嘗到了自己四溢的鮮血。
再見!brian!
人死前都會有走馬燈,我的一生太過短暫,十年都浪費在了牢裡。如果在這短暫的一秒我能響起什麼,我好像只能選擇回到指尖冰涼的冬夜,露天的廊臺上半身赤裸的少年叼煙洗著幾件小衣物,酒醉後的青年漫步在老街口,勾肩搭背,我站在家門口,伸手向最後的朋友告別。
“再見!brian!”
那或許是一個人的生日,我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