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聞死了。”我扔在桌上,插兜去了廚房,“送你了。”
“難聞你還買什麼?神經。”卡厘拿過護手霜,不客氣的擠了一大坨在手上,“正好給我用了,謝謝啦!”
難聞的蘋果味揮散不開,深夜第三次推開卡厘搭在我肩上的手,我發誓最近一年不再吃蘋果。
在卡厘用空半管蘋果味護手霜後,他宣佈自己已經完全恢複狀態,可以自如活動了。不知是不是雪大難行,卡厘的生意沒擺開架子,每天的娛樂活動只剩纏著我。
今早撕了日歷才發現已經開始數九了,我多套了件毛衣才出門。卡厘還在我房間睡,小小的床頭櫃擺滿了他的紙巾、乳霜和充電器。我起床時他眼都沒睜,拉過我的手背在他臉頰貼過,沒斷奶的貓似的。
我倒了杯溫水放在床頭,不為所動,並沒有給予卡厘愛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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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曹的晨讀人來的稀稀拉拉,能來的都裹得像個球,李黃偉更甚,棉睡衣都沒捨得脫,套上校服棉服羽絨服就來了。他說話時愛跟人挨挨擠擠,他說一句擠我一下,一彈一彈地快要把我擠出教室後門。
曹遠溜達到後門,拍了拍我倆肩膀,讓我倆扔下書幫他拿快遞去。快遞就倆小盒,不知道為啥折騰倆人來,老曹一臉高深莫測地帶我倆回了辦公室。
“李黃偉,搬個凳子來。”老曹找出裝廢紙的舊麻袋剪開鋪在地上,讓李黃偉把凳子放在麻袋上。
他拆開快遞,拿出裡面的東西,認真研究完說明書後沖我倆會心一笑,“來吧,誰先來?”
“啊?啥意思?”李黃偉看著曹遠手裡的理發推子連連後退,一臉驚恐,“不要啊老曹!曹老師!”
“叫喚什麼,屬你叫喚得響,來,林江州先來,做個表率。”曹遠給了李黃偉一肘擊,讓他老實看著。
“咱班頭發不合格率太高,上週李校值班時候正好查到。我說過多少次頭發問題了非讓我親自操刀,我不給你們剃主任可就拿卡尺來了。”老曹按住我肩膀,任重道遠地拍了兩下,挺興奮地在我腦袋頂上搓手,“嘿嘿我也不會用呢,先拿你倆試試水,整得好了回家給我兒子剃去。”
“老師......我......”我舉手示意的動作被老曹用圍布擋上,李黃偉不嫌事大坐一邊拿手機開始錄影。我扭頭朝他喊:“別發出去!”
來不及了,老曹已經對我下手了。
“老師別剃太短,冬天冷。”我,林江州,留下了最後一句遺言,
第一節課是化學,化學老師站在講臺上吆喝背公式的聲音再大一點,吃早飯的快點嚼兩下。後門一閃而過兩抹亮光,她眯了下眼睛,定睛一看,“同學哪個班的?”
“老師我咱班的!”我沒臉抬頭,坐回位置上掏書,李黃偉不嫌丟人還在那喊。後排的男生特稀罕,一人一隻手往我倆的禿瓢上抹。曹遠一推子下去歪了,越歪越修,越修越短,最後還不如讓主人拿卡尺來剃。
化學老師扶了扶眼鏡,嘴角彎起奇怪的弧度,“老師你想笑就笑吧。”第一排的課代表陳琳回頭看我倆一眼,笑嘻嘻沖老師喊。
背公式的聲音停了,化學老師敲了敲桌子,“行了都別背了,你倆趕緊坐回去,新發型不錯,老曹剃的?”
老曹在前門露頭,“嗯嗯是我!男生別笑,一會大課間都去辦公室排隊,一個一個來。女生能紮住的都紮住,回家了都給我剪剪劉海,天天擋著眼睛像什麼樣子。沒小夾子的找我來要!行了好好上課吧。”
流感來勢洶洶,教室整天要保持通風消毒。上課時李黃偉戳我,我貼在牆邊不理他。
“林哥,關上後門吧,我後腦勺冷。”李黃偉懇求道。
行,我他媽的也冷。後門被關上,大課間結束時才被重新推開,排隊進來了一溜鹵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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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回來好早!”卡厘團了兩下手裡的毛線,他白天閑的沒事找王姨學著打圍巾去了,王姨人是熱心腸的,翻出許多積灰的舊毛線讓他抱回來練。
卡厘生疏地跳針,“我白天給你發微信怎麼不回?我覺得王姨人還是不錯的,我將寬恕她三天。”卡厘上週剛跟王姨就樓下晾衣杆歸屬問題幹了一架,回來跟我發誓永不原諒樓下的摳搜大媽。
“嗯?”見我不搭腔,卡厘滿臉疑惑地看向我,隨後一怔。他跳下沙發,笑著撲向我,我接住他伸來的胳膊扶好。
“誰幹的啊?”卡厘手是熱的,暖呼呼的青蘋果味,他摸了把我的禿瓢,“你惹誰了這麼報複你?”
我繃緊嘴角,推開卡厘,頭也不回地進了廚房。卡厘跟屁蟲一樣跟我進去,廚房連進倆人腿都伸不開,我趕他出去,大手攏過卡厘的臉,擦去他眼角笑出的一滴淚。
“老師剃的。”吃飯的時候我終於蹦出幾個字,卡厘放下碗,“你臉都比碳還黑了。”
“剃的太難看了吧,我當年閉眼剃都......”卡厘話說一半不說了。
“都怎麼?”見他筷子不往菜盤伸,我夾了一筷子小油菜給他。
“沒怎麼,好唄,剃得好。”
“那怎麼不繼續幹?”
“錢少。”卡厘天天跟鑽錢眼裡一樣,三句話離不開錢。他情緒明顯低落下來,不過很快便收拾好自己,“本來還想給你展示展示技術呢,你這也沒給我留啥發揮空間啊,下次、下次一定。”
我端碗走人,留下卡厘瘋子一樣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