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反應稱得上平靜淡定,心中並沒有波瀾起伏,但他並不知道莊小北已經把自己出賣了的事。
週六那天下午,只不過是忍受了一頓怒罵與審問而已,他並未告訴莊小北自己喝酒的真正原因,也沒有告訴他自己對陸時宜不僅僅是簡單的關心,而是惦記了這麼多年的喜歡的人。
陸時宜偏過頭看他,眼神中漸漸染上一抹悲傷,聲線有些不穩:“但我還是想聽你自己說,不是說好了要好好談談嗎,所以跟我講講這幾年發生的事吧。”
“好,”郝宵毫不猶豫地點點頭,“但你得先答應我,聽完後不許哭。”
“誰會因為這種事哭啊,我才不會。”陸時宜斬釘截鐵地說。
夜色越來越深,玫瑰花的花瓣似乎都悄悄閉合起來。周遭安靜極了,這一方空間卻依然亮著燈。
郝宵將時間線拉回到高三那年,循著陸時宜在他的青春記憶裡留下的所有微弱的痕跡,以及畢業後在見不到面的夜裡心中湧起的那些後悔與遺憾,像是講述一本早已爛熟於心的故事書一樣,用著最為平靜的語氣,一邊翻頁一邊在陸時宜耳邊低語。
現在回頭看,才真正發覺到,原來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至少在這一刻,他可以緊緊抱著心愛的人,向他訴說自己一路走來的孤獨,還有對他朝思夜想的牽掛。
上天一定會讓有情人終成眷屬。
所以再相見時,從前的遺憾都不再是遺憾。
雖然堅定地說好不哭,但陸時宜最終還是埋在郝宵肩上哭得很兇很兇,面對這麼洶湧沉重的愛意,怎麼可能忍得住不流眼淚。
“別哭了,”郝宵輕輕撫摸著陸時宜的後背,滿眼心疼地安慰道,“再哭明天起來眼睛肯定要腫了。”
陸時宜沒有說話,仍然在難過地抽泣,淚水將郝宵肩頭的布料完全打濕,郝宵漸漸感覺到有很多濕潤的液體滲進面板。
過了很久很久,久到時針已經悄然轉動到新的一天,陸時宜才從郝宵懷裡離開,帶著濃濃的哭腔,埋怨道:“郝宵,我真的討厭死你了。”
“討厭死我了啊,”郝宵故作深沉地嘆了口氣,停頓片刻,似是在思考,“那我只好想想辦法,看怎麼讓你再喜歡我一點了。”
陸時宜吸了吸鼻子,繼續說道:“誰讓你以前處處和我作對,害我那時候天天都覺得很煩。”
“因為我想讓你多和我說說話呀。”郝宵輕輕拭去他眼下的淚滴,心中忽然生出一個想法,想把這些眼淚全部裝進玻璃瓶中收藏起來。
“你還總是亂藏我的東西,搞得我有次上課找不到試卷,還被老師批評了。”
這件事似乎在陸時宜心裡印象格外深刻,他甚至還握著拳頭打了郝宵一下。
郝宵攥住他的手,拇指輕柔地摩挲了幾下,尷尬地說道:“其實那次我的試卷也找不到了,後來回家一看,原來是在我的書桌上面。”
“你還偷走了同桌送我的情書。”
“我喜歡你啊,難道還要看你和她談戀愛嗎?”
……
陸時宜仍在一件件地羅列著郝宵高中時對他做過的壞事,其中有很多,郝宵已經完全沒有印象。
最後他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一把摟住陸時宜的腰,吻上了他幹燥的嘴唇。這次不像之前那樣兇狠,而是極盡剋制與溫柔,輕輕的,一下又一下。
直到陸時宜快要呼吸不過來,他才不情願地松開了手,又捏了捏陸時宜鼓起的臉頰,問道:“陸時宜,這種事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
陸時宜很兇地瞪著他,解釋道:“因為實在是太討厭了,所以根本忘不了。”
“是嗎?”郝宵反問道,“我怎麼覺得你那時就喜歡我了呢,這麼久了還對我念念不忘。”
陸時宜沒有回答,又皺著眉問:“那你這幾年為什麼不聯系我?”
“你是不是忘記了,畢業那天你就把我拉黑了。”說這話時,郝宵的語氣中滿是失落。
陸時宜下意識地想為自己辯解,可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我這幾年真的給你發了很多很多訊息,但一次都沒有發出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