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只剩下他一個人的腳步聲。
二樓走廊盡頭的房間虛掩著，暖黃的燈光從門縫裡漏出來。寒翔辰輕輕推開門，看見母親正坐在窗前，手裡捧著父親的照片。
雨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將她的側臉映得模糊不清。
寒翔辰的呼吸驟然停滯。
他的母親坐在窗邊的搖椅上，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不自然的微笑。她的手腕搭在扶手上，一道刺目的紅痕蜿蜒而下，在素白的睡衣袖口洇開一片觸目驚心的暗色。
“媽...”寒翔辰的聲音卡在喉嚨裡，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步都邁不動。
寒母的目光溫柔得可怕，她輕輕晃了晃懸在窗外的另一隻手——那裡捏著一張泛黃的照片，是寒父生前最後一張全家福。夜風卷著雨絲撲進來，照片的一角已經開始發皺。
“小辰”她的聲音輕得像羽毛
“跪下！”
寒翔辰的雙膝重重砸在地板上，發出一聲悶響。他的脊背挺得筆直，眼睛死死盯著母親手腕上那道猙獰的傷口，鮮血正順著她蒼白的手指滴落在地毯上，暈開一朵朵暗紅的花。
“很好。”寒母的聲音輕柔得詭異，她晃了晃懸在窗外的手，照片在風中獵獵作響
“你父親死的時候，你也是這麼跪在靈堂裡的，記得嗎？”
寒翔辰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喉嚨裡泛起鐵鏽味。
怎麼會不記得，即便是忘了，老爺子和母親也總會經常性的上演這一場戲碼，為的就是叫這份痛苦深深刻在寒翔辰心間，叫他不敢忘也不能忘。
身後傳來柺杖敲擊地面的聲響，老爺子緩步走進房間，對兒媳手腕上的傷口視若無睹。
他站在寒翔辰身後，蒼老的聲音裡帶著不容反抗的威嚴：“邊境的任務，你接還是不接？”
寒母突然笑了起來，那笑聲在雨夜裡顯得格外刺耳。她將照片往外又探了幾分，夜風立刻卷著雨滴撲上來，照片的一角已經被打濕發皺。
“小辰”她溫柔地喚著。
“你爸爸臨走前最後一句話，是要你照顧好寒家。”
“可你現在，連仇都不想報了？”她的眼神逐漸犀利了起來，就連說出來的話都帶著壓抑的歇斯底裡，與剛剛溫柔的模樣判若兩人。
寒翔辰的胸口劇烈起伏，他看著母親手腕上不斷湧出的鮮血，看著那張在風雨中飄搖的全家福，最後將視線移向站在陰影裡的爺爺。
老人渾濁的眼裡沒有一絲波瀾，彷彿眼前這場以死相逼的戲碼早已排練過千百遍。
想要重塑寒家輝煌的爺爺，以死相逼的母親，急於追求真相的零七
好像所有人都在逼他做出選擇，沒人在乎邊境的環境到底有多艱苦，沒人在乎那邊等著他的是什麼魑魅魍魎，也沒人在乎他只不過是一個大學還沒畢業的孩子。
他只不過是想尋求一點點屬於自己的溫暖。
算了，罷了，總歸小少爺待在他身邊也是不開心的。
寒翔辰的指尖深深陷入掌心，鮮血從指縫間滲出，在地板上留下幾道暗紅的痕跡。
他的視線從母親猙獰的傷口移到爺爺冷漠的面容，最後落在窗外被風雨撕扯的全家福上，照片裡父親的笑容已經模糊不清。
“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