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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五晚上,蘇雨綿洗完澡,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低頭玩手機。玩了一會兒,她福至心靈,想到一個好主意。
孫貿正在處理公司的事情,突然手機鈴聲響起,號碼居然是國外的亂碼。他不記得自己有什麼國外的朋友。心城不算大城市,外國人少的可憐,而他的生意只在國內二三線小城市,並沒有發展到一線城市甚至國外。他沒有接電話,埋頭繼續工作,然而那鈴聲滅了又起,滅了又起,顯然十分有耐性。不可能打錯這麼多次吧,孫貿這麼想著將接通電話。“喂?”“孫先生,久違了。”那聲音用了變聲器,不男不女,有些老氣,分明不想讓他知道自己是誰。“你是?”“孫先生這麼快就忘記了我們啊。”孫貿不愧是做領導的脾氣特別有韌性,“你到底是誰?”“呵呵,那孫先生還記得十三年前的事嗎?”孫貿渾身一凜,冷聲道,“我不知道你在講什麼。”說著,他迅速將電話掛掉,生怕在聽到什麼不該聽的。結束通話之前,那個聲音的最後一句話還是清晰的傳到他耳朵裡,“孫先生,你若忘了,我們可以到心城警局坐坐,一起幫你回憶。”孫貿不以為意,他試著繼續看檔案,然而腦子裡全是那個古怪的聲音,不遠不近的晃蕩。孫貿將面前小山一般的檔案‘唰’地一把推倒。門外的秘書安華立刻推門而進,冷靜的問,“孫先生?”孫貿以手支額,面露疲憊,“無事。你先出去。”安華是孫貿哥哥特別重用的人才,孫國夫婦死後,她便跟了孫貿繼續效忠孫氏。安華很懂分寸,此刻老闆煩心,但不需她插手;需要她的時候,她才能出手,不然會適得其反。孫貿思來想去覺得此事古怪的很,十三年前,他親手送兩個人出國,給了那二人很大一筆錢,雙方約定老死不相往來,否則,他便有權利選擇下手。時隔多年,居然自己找上門,顯然國外的好日子過的太舒坦,想找點刺激。孫貿是什麼人,當初能演一場意外將親兄嫂送到陰間,對兩個陌生人還會手軟嗎?
蘇雨綿被掛了電話,一點兒也不生氣,窩在沙發裡,想著後續要怎麼做。她一般放學回來吃了飯就睡的,沒有朋友,沒有家人,不喜歡看肥皂剧,就連娛樂啊政治啊體育啊等等之類的新聞都懶得看,睡的就更早。因而,當聽到她下樓的腳步聲時,樓下所有的人嚴陣以待,站成一排,齊齊昂頭看著她,等待吩咐。蘇雨綿頗感無趣,瞅著莫妮拉懶洋洋的問,“胡叔叔呢?”“打電話。”莫妮拉老實回答。打電話?哼,又在彙報她的行蹤吧。蘇雨綿撇撇嘴,“等他空了,喊他上來一趟。”莫妮拉見她神情不佳,生怕她不高興,忙應了。蘇雨綿回到小屋裡,一分鐘不到,她的房門被敲響。胡殿宇受寵若驚的問,“小姐找我?”蘇雨綿向來不喜人在跟前,很少主動叫他們;每次他自作主張的敲門,開門後他家小姐的臉色都不怎麼樣,臉上面明明白白的寫著‘有屁快放,老孃困著呢’。蘇雨綿自不知胡殿宇的小九九,思索著自己的事,想了一會兒,她笑問,“那個女人給了你多少錢,你那麼賣命的為她當牛做馬?是不是我踹你幾腳,你還會笑眯眯的問我,要不要在繼續踹?”他家小姐平常無理、冷傲、不顧及他人感受,但從沒有像今天這樣欠抽的問及這種踐踏尊嚴的問題。胡殿宇保持沉默,他只是來護她無事的,她要幹嘛他只需要彙報給大洋彼岸,其他的無需多做。“講啊。”蘇雨綿笑嘻嘻的抱著雙臂,“你不說話全當預設,那我可踹了。”說著她躍躍欲試的踢了踢腳,彷彿只要他點個頭,她那一雙37碼的腳就不假思索的踹過去。胡殿宇只聽過他家小姐蠻橫無理難以溝通,受命來心城後,她除了脾氣古怪一點,難以捉摸一點,還沒有表現的那麼變態,如今他可算領教。不曉得這位抽了什麼風。胡殿宇誠懇的說,“蘇夫人救了我的命,救命之恩大於天,所以,我為她做任何事都不會眨個眼。”“這樣啊。”蘇雨綿心裡盤算,原來那個女人是這樣收買人心的,“那我要是救了你一命,你會不會為我做牛做馬?”胡殿宇唇角抽了抽,無語道,“我應該不會當著你的面丟命。”蘇雨綿頭一歪,及肩的發耷拉到手臂,“那可不一定。”胡殿宇徹底無語,難得的不耐煩道,“小姐找我來就是為了這事?”蘇雨綿忽然覺得談話偏離了主題,她只是氣他總是將她的點點滴滴彙報過去,一點隱私都沒有,撒氣之後才想起她叫他來的本意。
“不是。”“那是?”蘇雨綿有些糾結,李國義那條忠狗肯定會將她的事彙報過去,而這個胡殿宇,如果自己利用得當是不是就能收為己用,有些事情該糊弄那個女人就糊弄一下,不用太當真的彙報?“你幫我做一件事,不要告訴那個女人,事後我給你一大筆錢。”胡殿宇算明白了她之前問那無理問題的目的,不就是想叫他做一件不會被蘇夫人知道的事嘛。雖然他很想知道是什麼事,依然他老實巴交的拒絕,“我不缺錢,還有,你的事,一五一十的都會經我彙報過去,這是我跟你母親的交易。我們這些人,向來很注重誠信。所以,你想踹我就踹吧。”蘇雨綿伸出一腳踢到他膝蓋上,氣鼓鼓的悶聲道,“出去出去!”胡殿宇受了對他來說無關痛癢的一腳,悻悻而去。
看來她需要自己出手了。有錢能使鬼推磨,不信有錢還招不來辦事的人。蘇雨綿難得的開啟電腦,她的電腦被限制過,國外的網站都不能進,只好進國內的。國內最出名的招聘網站,除了58就是趕集。蘇雨綿撒了招聘資訊,沒等一會兒就接到電話。那人講了會面地址,蘇雨綿便如約而至。她當然是甩不掉胡殿宇,便帶他一起到那人說的流漠咖啡店,七號桌。她不準胡殿宇進去,讓他在外面等,胡殿宇拗不過她,只站在門口遠遠的往裡面看。他看到蘇雨綿在較裡面的位置坐下,背對著他,對面坐著一個穿白色t恤的男孩,劉海遮住眼睛,只看到微薄的唇和高挺的鼻樑。胡殿宇下意識的想,小姐談戀愛了?
“流漠”咖啡屋位於迷城中心的華清街,繁華街市只有此店孑然一身格格不入。裝潢風格幹淨利落,淡淡的中黃色是主色調,不給人拒之門外的冷也不給人討好客人的熱。蘇雨綿叫了一杯薄荷咖啡,坐下一看對方,登時愣了愣。這不是他們班上的關於羅暮?她一直感念開學報到時,他這名字給她帶來的方便。對方倒像不認識她,應該真的不認識她,在班上他除了睡覺就是睡覺。蘇雨綿有些顧慮,這個人在孫依依婚禮上出現過,跟孫飛飛一起的,她要查的可是孫貿的動向,萬一他… …他見對面坐了一個人,抱著平板不鹹不淡的問,“蘇雨蘇小姐?”蘇雨綿點頭。對方伸出手,“你好,我是於柒。”於柒?不是關於羅暮?太扯了吧,雖然她沒怎麼跟關於羅暮打照面,可世上哪有這麼像的人。化名吧。蘇雨綿也伸出手,依葫蘆畫瓢,“你好,我是蘇雨綿。”於柒撥了撥平板,頭也不抬的問,“東西帶來了嗎?”蘇雨綿也是死馬當活馬醫,她不能求助那個女人,只能拜託這位。她遞出一張紙條,於柒接過拆開看了一眼,臉色微變,然而他不動聲色道,“我們柒月會全力完成任務,當任務結束的那一刻,如果你拿不出談好的報酬,那麼我們會取命為酬。”蘇雨綿小口喝了一點咖啡,嗯,味道不太好,她微微皺眉,棄了咖啡,應該真的不是一個人吧,不然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放心,事成之後,酬金我如數奉上,一分不差。”於柒看也不看她,點點頭,“報一下郵箱,我將相關資料發過去。”“郵箱?”蘇雨綿常年在國外,國內一個朋友也無,因此她還不知大家都用什麼社交軟體,剛開學那會兒被馬小可強行下了微信,並且註冊了一個,後來她也沒有登入過。於柒終於抬眼看她,意味不明的問,“怎麼?”蘇雨綿老實回答,“我沒有。怎麼註冊?”於柒竹節般的手指在平板上來回滑了幾下,並沒嘲笑她的落伍,漫不經心道,“這店裡有ifi你開啟瀏覽器,下載一個qq,申請一個號碼,開通郵箱即可。”於柒很奇怪自己為何不讓她快速的註冊163或者129,而是麻煩的申請qq號。蘇雨綿依照步驟很快申請到qq,報了qq號碼。“好,那有什麼事,電話聯系,或者qq聯系。”於柒將平板裝進靛藍色雙肩揹包裡,付賬準備離開時,蘇雨綿叫住他。“我先走。”她並沒解釋原因率先走出店,然後拖著引頸張望的胡殿宇離開流漠。胡殿宇自然問她做什麼事,她回說跟朋友喝杯咖啡,胡殿宇便更認準了之前的猜測。
蘇雨綿經此一事,終於明白,要想脫離那個女人,身邊需要一批能與她抗衡的人,什麼事都需要寸積銖累,不相信自己會不如她。她想起自己到心城時跟李國義談的條件,她要一棟樓,戶名寫的她。在開學之前她收到鑰匙和房産證,一直忙著上學還沒去看。那棟樓是天才蘇行香設計的,宛如海底龍宮一般,她只看過圖,不知成品如何。名字好像叫心城酒店,名字是她取的,她記得心中只想以後有個住處,哪怕是酒店也比那個女人的地方好,在… …好像在聚賢路來著。胡殿宇正巧開車問她去哪裡,她便答,聚賢路心城酒店。胡殿宇依言開到,蘇雨綿下車後抬眼望望,是很不錯的建築物,通體藍色,大約有十二層,與旁邊那些豆腐塊似得建築物格格不入。她到隔壁製作招牌的店裡做了一個招聘資訊,放到酒店門口,大到酒店經理,小到店員、清潔阿姨,全部招個遍,留了自己的手機號碼。並在58和趕集同樣發了招聘資訊。然後連著一個月她都在忙著選合適人選任職,課都沒怎麼聽,更別提給胡殿宇等人找不痛快。經過一個月的斟酌篩選,她選了二十人參與酒店運轉,如果後續不夠再加人。
負責經理叫饒文海,三十八歲,男士,心城本地人,面相精明,看著又和氣,是蘇雨綿理想的管理人型別。那人第一回見蘇雨綿時,吃了一驚,蘇雨綿謊報歲數,說自己二十多了,長的嫩,饒文海自然半信半疑。他之前自己開過酒店,倒閉之後欠了一屁股債,蘇雨綿不嫌觸黴頭,依舊任用。那經理感激不盡,揚言一定要將心城酒店做大做響。蘇雨綿拍拍他肩,表示有他,她放一百個心。後面招的員工大都是她和饒文海一起面試的,一來她想學學經驗,二來是看看饒文海的能耐與心術。不料他招的人都是沖著誠實可信來的,與蘇雨綿大都吻合,蘇雨綿便更覺得自己找對人。酒店就放給饒文海打理,饒文海拍下胸脯,一個月後一定開業,蘇雨綿拭目以待。
於柒遲遲不給她訊息,也不知孫貿後期打算如何,她十分想沖到走廊對面揪起關於羅暮的耳朵,問他為何一直沒有訊息。然而,她也擔心,萬一呢,萬一不是一個人呢?她正著急呢,收到一條簡訊:看郵箱。發件人自然是於柒。蘇雨綿這才想起自從那日註冊了qq之後,她便再沒開啟過。開啟qq還沒進郵箱便收到於柒的訊息,點開一看,是連著幾天他發給她的。都是一些不是可靠的訊息,也被他自己推翻。她點開郵箱,看到於柒前一天發的郵件,寫著孫貿以及手底下人的行蹤,其中有一條引起她的重視:他派人到澳大利亞。澳大利亞?那不是… …李國義發來的,那兩人的所在地?莫非他要殺人滅口?或者去談判?那就露餡了。電話是她打,只是試探一下孫貿。
蘇雨綿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出國。
胡殿宇聽到後,頭都炸了。蘇夫人說過,蘇雨綿必須得在心城,連老家霧都也不可以去。她卻為難人的要出國,這不是要他們這群人的老命!蘇雨綿不吃不喝不上課,態度堅決。胡殿宇無法,遇到這麼固執的人,死的心都有了。他打電話給蘇夫人求助,蘇夫人問原委。這個胡殿宇還真不知,蘇夫人便自己問。蘇雨綿餓了一天,虛弱的趴在二樓落地窗前的沙發上,看到手機來電,哼了一聲,慢悠悠的貼在左耳邊接通。“蘇雨綿。”對方輕蔑的喊。“嗯。”蘇雨綿應一聲。那人對她的孱弱不聞不問,口氣不善的道,“你應該知道,我不會讓你出國。所以,你演這一出,是要自殺?”蘇雨綿聽到此處,緩緩直起腰,握住手機,淡淡道,“不是。”曾經,她做過最瘋狂的事,就是自殺,各種各樣的,所以現在往她手腕上看,還能看到各式各樣的疤痕。這個女人很強大,無論她怎麼死,她都能將她從黃泉路拉回來。她屢次自殺,自殺到這個女人不耐煩了,就跟她說,“從現在開始,你死一次——比如說用銀針自殺,孟醫生就必須跟你一樣用銀針自殺;比如你用水果刀自殺,莫妮拉就必須跟你一樣用水果刀自殺;比如你用故意溺水,小西就必須跟你一樣用溺水自殺;比如你用氰酸鉀和紮來普隆自殺,小北就必須跟你一樣用氰酸鉀和紮來普隆自殺……你死一次,他們就跟著死一次,你死兩次他們就跟著死兩次,治得好你們一起活下來,治不好你們一起下地獄。”所以,她一個人的肩頭,擔了好多命,如今她好惜命。半年前… …有個本來就要死了的男孩,好不容易治好了病,就因為她的固執,依然逃不過宿命,逝去了。現在,她信,那個女人說到做到,玩人命跟玩螞蟻似得。“那你就給我好好吃好好喝,別給我添亂。”對方又出現了不耐煩的語氣。
天底下哪有母親會如此對待親閨女?蘇雨綿骨子裡的倔強不知死活的又冒出來,她冷冷道,“休想!”別給你添亂是嗎?看我不煩死你!蘇雨綿扣緊手機,若非那手機材質好早被她捏碎。對方冷哼一聲,在電話中吩咐人,故意叫她聽到,“傳話給胡殿宇,把莫妮拉關起來,先餓一天,如果蘇雨綿繼續不吃不喝,再繼續關莫妮拉。”蘇雨綿憤恨的吼道,“你敢!”她剛吼完便聽到樓下一陣騷動,然後莫妮拉在喊‘為什麼!’接著胡殿宇壓低聲音說了一通,莫妮拉便沒了聲音,然後就是鎖門聲。蘇雨綿好恨啊,好想好想刺通電話將那個女人割喉了事。可她鬥不過那個女人,也不敢再揹人命。她妥協的軟聲道,“放了她。”那個女人早有預料的問,“要吃飯喝水了?”蘇雨綿感到自己的發抖,屈辱的發抖,她咬牙道,“是。”那個女人哼道,“何必折騰這一番。”蘇雨綿不是個容易流淚的人,可總會因為那個女人的三言兩語而淚流滿面,她吸吸鼻子,不願在那女人面前軟弱,甕聲道,“我還是要出國。”那個女人揚聲,“死性不改。我不會同意的。”“那我就用我的辦法。”那個女人冷笑,“你能有什麼蠢辦法?身份證都在我手裡。”蘇雨綿閉上眼,好想死!哪有人,生不如死,死又不能死?強大的屈辱,強大的無奈,鋪天蓋地的灌滿她的身體,一日滴水未進,蘇雨綿突然感到胃裡一陣翻滾,接著她‘嗷’的一聲吐出來一灘酸水。嗯,舒服多了,好像那些壓抑都被吐出來。她正慶幸呢,渾身便開始冒冷汗,身子骨兒冰冷冰冷,唬了她一跳,終於要死了嗎?
對方也聽到了她的嘔吐聲,厲聲問,“蘇雨綿你又想死?”蘇雨綿胃疼,不想理她,趴沙發上電話離她好遠,遠遠的還能聽到那個女人的詰問。她堵住耳朵,開始感受身體的疼痛。她好像愛上了自殘,身體痛的時候,她有一種快要解脫的快感。她那胃彷彿被一隻大手握住,緩緩用力收緊,蘇雨綿痛的一抽一抽,硬是咬著嘴唇忍。胡殿宇接到蘇夫人的電話,忙踹開門,就見他家小姐臉色煞白,眼睛半閉,死死咬著唇不吭聲。雙手捂著腹部,衣服已被冷汗浸濕,泥一樣癱在沙發上。他快嚇死了,抱起蘇雨綿一疊聲的喊,“快打120!120!120!”沖下樓後,又吩咐,“打電話叫孟醫生過來!”胡殿宇驅車前往心城第一醫院,掛了急診,蘇雨綿已疼昏,醫生檢查完後,很鬱悶,“沒事。可能吃壞東西了,胃疼。”胡殿宇真想上前罵一句庸醫,良好的素質讓他比較平靜的說,“她一天都沒有吃東西,應該不是吃壞東西。”醫生很自信的說,“那就是胃病,做個胃鏡,看一下胃有沒有壞。”胡殿宇終於脫口而出,“庸醫!”抱起他家小姐離開。
胡殿宇帶著蘇雨綿剛出醫院,接到電話說孟醫生快到了。他放棄了繼續上醫院的打算,那些醫生真是,望聞問切都不用,光做胃鏡有個鬼用!他買了止痛藥先給蘇雨綿灌了,在家等了半個小時,孟醫生總算穿著白大褂項上掛著聽診器,手裡提著藥箱,兩只圓眼鏡片老遠閃著精明的光,匆匆趕來。看到蘇雨綿那個不死不活的樣子,沒好氣的問胡殿宇,“之前不好好的,怎麼突然又開始自殺了?”“不是自殺。”胡殿宇簡單的將事情經過複述一遍,孟醫生聽完推推鼻樑上的眼鏡,意有所指地道,“我要是小姐,現在已經投胎轉世幾輪了。”說著他拿出聽診器準備聽一下,胡殿宇忙攔著,孟醫生抬眼瞧他。胡殿宇並不閃躲,迎著他的目光道,“孟醫生,受人所託忠人之事,以後這種話不要再講了。”孟醫生微笑一下,並不言語,拿掉胡殿宇的手開始工作。簡單的檢查完後,他帶著私人感情,彙報這次病情。他的大意是,蘇雨綿身體沒病,內心抱恙,長期壓抑心情,加上一天沒有吃喝,因而嘔吐和胃疼,發冷汗以及其他正是胃痛的表現。蘇夫人摩擦著手機,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結束通話電話。
蘇雨綿嗓子有些癢,她咳了一聲,就聽見旁邊有人沖外面喊,“小姐醒了。”很熟悉、很久違的聲音,蘇雨綿很不喜歡這個人,要不是他,她早就解脫了。不過他也說過,“沒了孟醫生,還會有趙醫生、錢醫生、孫醫生、李醫生……可以沒了我,但這個職業,總會有人接替。”蘇雨綿睜眼,就見那個白大褂立在床邊,他公事公辦的問,“感覺怎麼樣?”不用說,這次她生還又得益於這個人,蘇雨綿就納悶,他人在霧都,怎麼就嗖的一下過來拯救她了呢?蘇雨綿眼一閉,淡淡道,“渴。”莫妮拉人已過來遞上水,蘇雨綿微微抬頭小啜一口,入口全是苦味,她便躺下不喝了。孟醫生問,“如何?”“太苦,你放了藥?”孟醫生朝桌子上抬抬下巴,“哪兒才是你的藥,你之前胃痙攣,現在口中無味很正常。”蘇雨綿瞥一眼,頓時眼也不想睜了,那麼大一堆,真當她自殺?孟醫生笑笑,“胃病三分治七分養,我給你的都是些養胃的藥,不礙事,平常叫莫妮拉多煮點養胃的粥啊湯啊,你這病也就好個大概,不至於複發。胃病一旦惡化,後果不堪設想,你多留心點自己的身子,既然選擇活著,那就好好的活,活的開心活的自在。”蘇雨綿挑開眼皮,這個人,倒不似以前那麼給一分錢做一分事了喲,職責之外還能做點別的,可喜可賀。孟醫生吩咐道,“莫妮拉,你給小姐喂藥,我先下去收拾收拾住下。”蘇雨綿突然跟康複了似得,“怎麼你要住下?”孟醫生人都走到門口了,退回幾步,慢條斯理道,“你都出了事,美國那位還能放心我在霧都享清福?”作孽啊,醫生在身邊守著能有什麼好事?蘇雨綿眼一閉裝死。
那個女人居然同意她出國,護照身份證一應俱全給她寄過來。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壞人良心發現了?蘇雨綿收到東西時還可笑的掐掐自己,試探一下是否在白日做夢。痛的她‘嘶’了一聲,笑意也浮上臉。她頂著那張笑臉笑了幾天,樓下的人一度認為她精神失常,連胡殿宇都心有餘悸的詢問孟醫生。孟醫生一邊擺弄他剛從霧都運來的醫學器材,一邊老神在在的道,“胡先生多慮了。你們家小孩要是一直想吃一種糖,你多次拒絕,偶爾心情好,發給他一顆,拿到糖的小朋友多半是那種傻笑。不礙事。”醫學博士都這麼講了,樓下人終於不再擔憂,好在蘇雨綿笑了幾天便恢複常態,樓下人終於不再受驚。
澳大利亞東北部的大草原上,譚立英正在放羊。她與丈夫在此地已生活了十三年,過著衣食無憂,及時享起來,她還是有些慚愧的,雖然她依然在放羊掙錢,可大部分的花銷都是當年做了一件傷天害理的事而得到的。她的丈夫李永濤亦是罪魁禍首,當年他們為了錢出賣良心,雙雙被送出國後,順便做了情侶,而後性格合適,以及有相同的秘密,接著便結婚。並沒有孕育兒女,因為他們覺得,會如果哪天事情敗露,會連累後代。黃昏,霞光萬丈,照亮不遠處的房屋,羊兒已吃飽,譚立英趕著羊群回家。李永濤做好了晚飯,擺著燭光晚餐,十分浪漫。兩個人像平常恩愛的夫妻一般,舉杯相碰,享用晚餐,兩人好像都不記得從前做過什麼。午夜,素日安靜的草原上,偶爾能聽到幾聲犬吠。譚立英夫婦睡的很沉,絲毫不知將要面臨的危險。兩個黑衣人,腰別□□,貓一樣竄入窗戶,進了譚立英的家。胡殿宇依照蘇雨綿的吩咐將車停在不遠處,眼看著那兩人進屋。蘇雨綿並沒跟他講原因,因而他看著後座的蘇雨綿,蘇雨綿漫不經心打個哈欠,午夜,她都困了。她不慌不忙的下車,手裡的打火機,打著又晃滅,打著又晃滅,一直這樣慢悠悠的走到譚立英家門前,蹲下身子將地上的草點了,然後像個頑皮的小孩,沿著房子點了一圈。
胡殿宇忙將車開過去,這是犯法的!這個小姐在做什麼啊!氣候幹燥,晚風襲來,火勢噌的一下長到一米,蘇雨綿擔心火苗燎到裙子,退了幾步看著火舌吞噬譚立英家。胡殿宇二話不說便將蘇雨綿提溜到車上,快速的驅車逃離現場,正當他準備撥電話報警救火時,發現周圍的群眾如洞xue的螞蟻出洞覓食一般,一個個慌裡慌張的跑出家門,驚慌失措的報警,提水桶救火… …然後,他看到譚立英家的窗戶伸出一個頭來,是那個黑衣人!他看了一圈外面,馬上縮回頭。緊接著警聲大震,警車消防車一輛接一輛的駛來。胡殿宇忍不住呵斥,“蘇雨綿!你胡鬧就算了!這是人命,豈能兒戲?!”他從來沒有教訓過蘇雨綿,因為他覺得自己只是僱來護她安全的,只是久而久之,聽著她一口一個胡叔叔,雖然喊得不那麼情願與尊敬,但他慢慢的也將自己的身份往叔叔上靠,她母親不在身邊,既然她叫一聲叔叔,那他便有責任教育她。他第一回題名道姓,第一回發脾氣,蘇雨綿還是有些驚的,不過她的注意力不在這裡,“胡鬧?”她伸長脖子問,“胡叔叔,你覺得我專程來是為了胡鬧的?”這一問,本來他相當生氣,一時竟覺得傷到她的自尊心。可如果不是胡鬧,為何將人家房子點了,裡面可還住有人啊。胡殿宇竟無言以對,沉默不語。蘇雨綿沒在追問,看向事發現象。她這麼明目張膽,因為這輛車是租的本地車,一般殺人放火的,追查的都是外來車,警察一時半會兒查不到她這輛車。
譚立英及李永濤忙從家沖出來,跟著出來的兩個年輕男子穿著李永濤的衣服。警察詢問傷勢,並無人受傷。鄰居則對那兩個年輕人指指點點,警察便盤問一下身份,譚立英哆哆嗦嗦的回答說是朋友,來小住,誰知剛來,房子便燒了。警察懷疑是故意縱火,排查源頭。查來查去,除了譚立英的倆朋友有疑點,竟查不出別的困惑。此刻消防隊已撲滅了火,雖然火勢大,勝在救火及時得當,房子並不大礙,仍可住人。警察好意將他們待到警局招待一晚上,待查明真相在回家,譚立英忙拒絕,說在自己家住著舒坦。警車消防車離開,人群散去,譚立英四人依次回家。蘇雨綿忙開啟車門下去,胡殿宇緊跟。蘇雨綿邊大步走,邊問,“胡叔叔,裡面那兩個年輕人,你一個人可以對付嗎?”胡殿宇雖不明所以,但跟蘇雨綿久了,便慢慢培養出一股聽話的慣性,“照他們翻窗的身手來看,應該能制住。”蘇雨綿步子不停,“我要的是制住,而不是應該能制住。”“我盡力而為。”蘇雨綿停下來,漆黑的雙眸盯著胡殿宇,少有的嚴肅,“不是盡力而為,是全力以赴。如果對付不了那倆人,屋裡的那對夫婦以及我們兩個,有可能都要掛掉。”胡殿宇意識到事情的嚴重忙應了,而後她聽到蘇雨綿近乎無奈的嘆息,“我比任何人都在乎人命。”
譚立英家,殺手二人一進屋便將譚立英夫婦綁在床頭。他二人很是無語,沖著錢接了個跨國的單,沒想到正進來殺人時,房子被點了,警察也過來了,殺了跑不了,不殺又怕這對夫婦說漏嘴,他們二人威逼利誘,這對夫婦還算識相,沒讓他們被警察抓了。但,此刻就算殺了這對夫婦,他們也會被通緝,因為相貌被好多人見到。不殺,與孫貿的合同在,不僅要賠高於酬金好幾倍的違約金,此後殺手的信譽也降低,來找的僱主便更少。真是為難。
胡殿宇沖進去時,譚立英與李永濤正雙雙被綁在床頭,那兩個人背對著門,當聽到破門而入的聲音,再去設法對付胡殿宇已是失了先機,被胡殿宇擒個正著。那二人被胡殿宇壓著跪在地上,看不到胡殿宇只說道,“敢問英雄是哪條道上的?也好叫我們兄弟死個明白。”話音剛落便見一個豆蔻年紀的中國姑娘慢悠悠的的進來,她身形消瘦,面容清秀,披肩黑發未加雕琢,卻別有一番自然風味;穿著一件質地良好的白色連衣裙,連衣裙造型合身得體,卻連一個裝飾品也無,口袋也是沒有的。她腳上是雙米色平底布鞋,手裡握著一捆麻繩,一面撥弄頭發一面哈欠連天的慢吞吞的往前走,彷彿還沒睡醒。聽到那人的話,她才狀似清醒,迷迷糊糊道,“我們是孫貿的人。”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震驚。胡殿宇震驚的是,孫貿乃心城富商,蘇雨綿是如何認識的?她費盡心思不遠千裡而來,難道是為了他人的破事?而殺手兄弟則暗嘆,孫貿居然不守信用,他二人接了單,勢必會完成任務,他孫貿又派人來豈非壞了道上的規矩?譚立英夫婦則心如死灰,這麼多人都是為了他二人的性命。可他們夫妻並未回國,而且並未再聯系他,為何趕盡殺絕?只是兩方都感覺,此女為殺手,會不會年紀太小了些。蘇雨綿講完便彎腰將殺手二人捆了個結實,又將譚立英夫婦松綁。譚立英夫婦受寵若驚,殺手二人則跌破眼鏡。
蘇雨綿不顧四人的驚愕,將殺手二人的□□摸出來,在手裡掂了掂,挺重的。見她好像心不在焉似得,殺手二人想法掙脫繩子,胡殿宇斜眼看下沒吭聲,而蘇雨綿則突地開槍,打中一人的大腿。“哇,還是□□!”她得了寶貝似得,沒見識的叫道。受傷的人捂著流血的大腿,咬牙隱忍不語,殺手二人再不敢造次;譚立英夫婦早已嚇破膽子,瑟瑟發抖,大氣不敢出一下。蘇雨綿乖巧的如同一個聽話的好孩子似得,盤膝坐在譚立英夫婦對面。這二人確是嚇的後退一步,見過她開槍不眨眼,此番裝的在可愛乖巧,也如同一個披著羊皮的狼。蘇雨綿不理他們的恐懼,“孫貿派人來殺你們哦。”譚立英夫婦認命的點頭。“你們就不準備反抗一下嗎?”譚立英夫婦眼中升起火花,瞬間又黯淡,然後齊齊搖頭。“坐著不動等著被殺?”譚立英夫婦只剩點頭。無趣,蘇雨綿真想拍拍屁股走人,想到那個可憐的孫依依,她強迫自己耐心的引導,“孫國夫婦的謀殺案,你們是幫手,而孫貿才是主謀,就算你們現在跑到心城派出所自首,這麼多年過去了,頂多做個幾年牢,而孫貿搞不好是秋後問斬吶。這樣也不準備反抗一下?”譚立英夫婦遲疑的點頭。爛泥扶不上牆,蘇雨綿暗嘆,她揉揉額心,“如果我是孫國的後人,強迫你們呢?”她無辜道,“你們與叔叔合謀算計了我的父母,心安理得的在這兒生活,就不怕哪天,他們二老帶著滿腔怨恨從地底下鑽出來撕吃了你們?”譚立英夫婦羞愧的垂頭。蘇雨綿繼續道,“現在,我沒有動用私人感情將你們切碎了餵狗,已經是在剋制,而你們,卻不願意為我死去的雙親指證那個罪魁禍首!”譚立英夫婦招架不住,終於答應回國指證孫貿。蘇雨綿安排他們夫婦迴心城她那個小庭院裡。
她準備將殺手二人送到當地警局了事,哪知這二人中途沒皮沒臉的哭嚎,千萬求她放一條生路。蘇雨綿想到那個女人收買人心的手法,她故意問道,“放你們一馬,憑什麼?”那二人忙不疊道,“若孫小姐放了我們二人,今後我們的命就是您的,為您做牛做馬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蘇雨綿確是滿不在乎,“你們能有什麼本事,替我上刀山下火海?”幾乎所有人,被人質疑能力的時候,心情都不太爽。然而,殺手二人確是顧不得心情。“蘇小姐若是不信,可當下給我二人下任務,完不成的話,任您處置。”蘇雨綿將幾乎脫口而出的話咽回去,他們,殺不了;她也不想她現在死,畢竟沾了點血緣。蘇雨綿將二人收為己用,這二人的名字也奇特,幹這樣的勾當,名字居然叫陳善平,另一個叫陳善安。名不副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