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
顧望笙嘆了聲氣,拉他到桌前坐下。
“不僅歷朝歷代,萬物皆如此?,興起?盛衰,舊去新來,更疊常態,是必然?發生的天?然?之理。”
顧望笙緩緩道,“正所謂時勢造英雄,此?事我不做,天?會生他人去做,這一點你遍讀史書必然?知道。犧牲是一定會有的,包括無辜之人,乃至忠臣賢良,這也是難以?避免的事,再如何想不通,它依然?存在,依然?發生,就像冬天?會下雪,秋天?楓葉染紅。”
謝善淩微微低頭,看著自己搭在膝頭的手不語。
“可至少我知道我尚存對百姓的憐憫之心,有心清滌世間,開創太?平盛世,會盡力在不可避免的基礎上減少犧牲。”
“若換了另一個人,他有沒有這份心,就不得而知了。就算如你所言,最後結果不過是又一個迴圈,可至少有過好?的時候,比沒有強。”
“左右事情的權力掌握在自己的手裡,比拱手讓人、任人魚肉強。”
顧望笙很自信,語氣間全?然?是勃發的意氣。
謝善淩忍不住側過臉來看他。
可當顧望笙也看過來,與謝善淩四目相對,謝善淩立刻移開了視線。
顧望笙依舊看著他,語氣溫柔卻又剛硬。
“不忍棄百人性命,這本無可指摘,可天?賦你才能,你若藏之不用,那麼你對那百人的慈悲便是對萬人的殘忍。世事難以?圓滿,有時只能抉擇輕重。”顧望笙道。
屋內沉寂許久,顧望笙問:“生氣了?”
謝善淩冷冷道:“發病了。”
顧望笙正要?笑,聽見謝善淩道:“顧裕澤的說法和你很像。”
顧望笙一下子笑不出來了。
片刻後,謝善淩道:“還是有一些差別。你到退無可退時才選的路,他會在一開始就併入考慮。你至少還會有所顧慮,他不會。他只要?結果。”
那些道理謝善淩不是不懂。他只是難以?接受。
顧望笙瞅著他的神?色,思來想去,起?身走到他身後,抬手按在他脖頸上為他按摩,算是一種示軟,緩和此刻有些僵冷的氣氛。
謝善淩的身體原本僵硬,被他按了幾下,好?了一點點,沒有很多。
“那事太?大,一時爭不出結論,就不爭了,說另一件事。顧裕珩非要?我南下監軍,我自然?要?去。若不靠死戰,減輕傷亡犧牲,就成功取下潯陽城,豈不是好?事一樁?你難道不希望這樣嗎?”顧望笙循循善誘。
想了想,輕輕補上一句:“這就是我剛剛說的,事總要?做,犧牲總會有,可如何做能令犧牲最小……這個道理落到的實處。”
“發病的”謝善淩冷冰冰:“隨你。與我無關?。”
“怎會與你無關?呢我的軍師大人。”顧望笙試圖色誘,彎腰摟抱住謝善淩撒嬌,“你隨我一同?前去,好?拿主意。有你相助,我們必定事半功倍。”
謝善淩低頭要?扯開他環抱著自己的手,顧望笙賴著不肯,一陣拉扯,最終顧望笙還是松開了。
謝善淩站起?身看著他,冷聲道:“你不應該擔心我的安危,讓我在京城待著嗎?難道你先前說那些肉麻話不過只是為了哄我給你當軍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