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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 章 你為何對謝善淩青眼有加……
顧望笙突然之間又冷淡起來, 像新婚夜過後那時?一樣。不,略有差別。那個時?候肉眼可?見他的疏離和厭憎,如今卻好像並非如此。
他只是不再黏糊糊的, 視線不經意接觸上,他就立刻移走?,不小心肢體?碰到,他就立刻不動聲色地躲開, 臉色不自然極了, 有股造作卻又天然的羞澀。
謝善淩既能利用將靈的感情, 自然不是懵然不懂情的人,顧望笙那模樣他轉念就想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只是在明白的一瞬間,自己也有些?不自然起來, 低頭揉了揉鼻尖,又撓了撓眼角, 彷彿突然哪哪都出了點毛病, 半晌才平靜下來,發?了一小會兒呆。
然後……謝善淩也避諱起來。
避諱謝善淩是一回事, 顧望笙向?顧裕騏發?出邀請, 邀他過船一敘。
船是河上用以娛樂宴請的遊船,因四下敞亮,難藏人偷聽,也方便達官顯貴們談些?不便為外人知?的事情。
顧裕騏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卻還是去了一見虛實。
顧望笙似模似樣地擺上好酒好菜招待顧裕騏, 顧裕騏瞥了眼,沒有碰的打算。
“不會以為我在這?裡面下毒這?麼?直接吧。”顧望笙笑著說。
“不演了嗎?”顧裕騏神情冷淡看著他。
顧望笙此時?的樣子鎮定而大氣,似有運籌帷幄的架勢, 哪裡還是那個刻意裝出來的窩囊又莽撞的鄉野獵戶。
顧望笙並不承認,卻也沒否認,語意曖昧:“瞧你說的這?話……我知?道你防備我,以為我如你看我一般看你,其實卻不然。”
“顧裕澤不必說了,我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剩下的兄弟間,我最覺得你滿腹才能,確實是令我頭疼,卻又令我心生佩服。”
顧望笙坦然看著他,自顧自舉杯朝他一敬,不顧他冷漠,自己飲盡。
顧裕騏微微朝後靠了靠,靠著椅背冷眼看他究竟要說什麼?。
顧望笙喝完這?杯,起身走?到顧裕騏身旁的窗前?,望著外頭道:“你看那艘破船。”
顧裕騏瞥去,外頭遠方河岸旁停著一艘破舊的畫舫,依稀可?見曾經的華麗風光。
“我聽人說那艘畫舫是主人家特意從揚州聘請數十位能工巧匠設計打造,玉石金銀毫不吝惜,造好後順著運河一路北上,一度引起轟動,那時?十分風光,登船者不是名?動四方的花魁,便是一擲千金的豪客,尋常人是沒有機會的。”
顧望笙一直笑著,不急不緩地說:“可?是天下沒有永遠的風光,新的東西會舊,好的東西會壞,趨之若鶩的東西有一天會避之不及,時?隨世?易,萬物更疊,乃是天道,人不能逆天而行。”
他站在離顧裕騏一步之遙的地方,轉頭四目相對,滿面誠摯:“難道你要一直留在一艘已經破舊不堪、隨時?會沉的船上嗎?倒不如早日棄暗投明,另謀前?程。”
身為匪軍頭目的大皇子教?唆二皇子也背離朝廷造自家的反,還用上“棄暗投明、另謀前?程”的說法?,看起來委實有些?荒誕。
但顧裕騏並未嘲笑顧望笙荒誕,他依舊一副萬事萬物都那樣的模樣,說話間沒什麼?起伏。
“爛船也有三斤釘。”
顧裕騏移開視線看著那艘畫舫,“不巧,那艘畫舫與我有淵源,它?是探花唐獻儀外祖家的生意,他外祖家是被我所抄,那艘船作為抄家所得拍賣給了人,新主經營不善,且沒有唐獻儀的外祖家實力豐厚,難以修繕,因此它?才破敗遭棄。”
他森森的視線落回顧望笙的臉上:“若是遇上有能力的人,它?當然也還是會舊,也還是會沉,但什麼?時?候舊,什麼?時?候沉,就說不一定了。”
顧望笙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沉默半晌,問:“所以你打算一輩子如此活在顧裕珩的陰影下,為他人做嫁衣?”
“這?不勞你費心。”顧裕騏道,“你還是為自己的事費心吧,秦青。”
顧望笙又笑了起來,欲言又止。最終他只道:“我是惜你才幹,又感於你對謝善淩的善意,才今日出言相勸。”
顧裕騏突的問:“謝善淩知?道你的身份吧。”
顧望笙:“不知?道。”
兩人又對上視線,顧望笙並不閃躲,一副十分自然的樣子。
良久,顧裕騏輕笑一聲,說:“既如此,也沒什麼?好說的了。讓船靠岸吧,我一會兒還有事。”
“今日這?船一靠岸,你我之間便再無和解之道了。”顧望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