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著他提醒道,“你剛還說他狂妄至極。”
顧望笙老實巴交:“既已定過親,雖他狂妄,兒臣也只好認了。想來成家後自會穩重許多,那也算是一件好事。”
你當成親是重新投胎呢?和你成個親就能穩重?啊?
皇帝滿腹牢騷卻沒說出來,盯著顧望笙看了一陣,見他滿臉認真,不解道:“你怎麼這麼一根筋呢?隨了誰啊你這是?”
顧望笙無辜道:“兒臣鬥膽說,恐怕是隨了父皇。自母後走後多年,父皇再未立後,豈不也是記掛著年少婚約便是一生一世永無悔改?”
屁話!朕哪是為這!可這話皇帝又怎麼能說出口呢?他只能輕咳兩聲,道:“那些也都罷了……”忽的壓低了聲音,“他曾與豲戎王子私奔,你也不在乎?”
顧望笙顯然愣住,看著皇帝,眼睛漸漸瞪大,不可置信之中更多的是惱怒。
皇帝得意起來:“朕就說了……”
話未說完,顧望笙咬牙切齒道:“不、在、乎……”
都這樣了還不在乎呢?皇帝嘆道:“你這又是何必。”
顧望笙憤恨道:“待他嫁給兒臣之後,兒臣自會好好管教!”
皇帝見他如此執念深厚,只得下猛藥:“他差點成你四弟妹你也不在乎?”
顧望笙眉頭都要打結了,幾乎破聲:“這又是怎麼回事?!”
“唉,你四弟與他青梅竹馬,險些便走岔了道。好在你四弟他母妃,也是你的小姨及時發現,將你四弟打個半死,還發狠要連謝善淩一起打,這才將兩人拆散。”皇帝幽幽道,“不過朕偶爾見過一次你四弟瞅那謝善淩的眼神,實在算不得回頭是岸……”
顧望笙:“……”
綜上所述,皇帝覺得自己厭惡謝善淩實在是合情合理,反倒自己還容忍謝善淩好好地活在這世上是一件不可思議之事。
父子二人相互對著陷入迷一樣的靜默之中,忽的嬌媚女子聲傳過來:“臣妾拜見陛下。”
皇帝回過神來,轉頭看去,笑著道:“愛妃來了。”
菅貴妃聘聘婷婷地走過來,含笑與匆忙起身行禮的顧望笙問了 聲好,隨即道:“難得父子重逢相聚,臣妾不會打擾到了吧?”
皇帝拉她坐到身旁:“他母親走得早,你便相當於他繼母。”
顧望笙心中冷笑,面上不顯分毫,忽的跪在地上道:“貴妃娘娘也請幫兒臣向父皇說和說和吧!”
菅貴妃一怔,忙道:“這是做什麼?皇上,這是怎麼了?大皇子快起來!”
皇帝有些煩了,道:“就讓他跪著吧,他豬油蒙了心!”
想了想,越想越氣,皇帝便將顧望笙發瘋非要履行那樁明明已經解除的婚約、迎娶那個荒誕不羈的謝善淩的事說了出來。
菅貴妃聽完,心中卻立刻活躍起來,眼都亮了。
今日顧望笙在朝會上拒絕複位的訊息她聽了,卻仍不放心。畢竟顧望笙只是那麼一說,萬一他只是以退為進,又或者有朝他改變了主意,豈不又成了一個強有力的對手?
可是,若顧望笙娶了謝善淩這男妻,可真是再也回不了頭了。
日後顧望笙若想登大寶之座,就憑他娶個男妻,其他人也就不會同意了;而若他屆時要休了男妻另娶女妻,謝家又怎麼會忍得下這口氣?謝家雖無實權,謝老爺子卻是文壇領袖,天下清流讀書人的心之所向。
菅貴妃當即下定決心,看向皇帝道:“皇上別動氣,大皇子這是重情重義重諾的體現呢。”
皇帝撇嘴:“不就是一根筋?”
菅貴妃笑起來:“有如此忠義的兒子,是皇上的大喜。”
忠義不忠義,皇帝不在乎,只不過被菅貴妃這麼一勸,他從對謝善淩的厭惡中走出來細細一想,反應過來了。
也對,顧望笙非要娶謝善淩對自己而言不算壞事,自己怎麼還真替顧望笙打算起來了?莫非還真想給他娶個高門貴戶的女兒,給自己留下隱患嗎?慈父心腸生得不是時候。
正當皇帝如此思忖之時,顧望笙趴在地上開始痛哭流涕:“兒臣自幼失了母後,父皇為兒臣著想,忍痛將兒臣送去聖林禪寺長大,後來兒臣又流落民間,顛沛流離,一生親緣福薄,只想早日成家……”
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