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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羅兵場』
第三章——噩夢和死亡分不清
藍塵走過鬱郁蔥蔥的植被，背後是一瀉千裡的懸泉飛瀑，頭頂是碧空如洗的天穹，吹拂過來的風都帶著桃花綻開的暖意。這裡就像是大隱隱於市的世外桃源，十步遍地成花，百步青山綠水。
藍塵踏上名為“深淵迴廊”的廊道，眼前是混沌的一眼望不到邊的黑暗，沉寂的環境中，藍塵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和均勻的呼吸聲，這種感覺很奇妙，彷彿遼遠的世界只剩自己孤身一人。
藍塵不知走了多久，他忘記了一切，腦海裡只是一遍遍重複著那心跳聲和呼吸聲。當那聲音被其他聲音取代的時候，藍塵已經走過了深淵迴廊，奪入他視線的，是一座巨大的亭子。在穹頂上方盤旋著威嚴而猙獰的龍雕，給人以恢宏大方之感。
在那亭子正中，一個俊美到給人不食人間煙火之感的男子正襟危坐，他的頭發變得很長很長，一直垂到腰間。他正在泡著茗茶，茶葉剛剛浸潤，香味已經溢了出來，藍塵頓覺心曠神怡，安靜默然地在離又對面坐下。
“來了，最近我的茶道又有精進，給你嘗嘗。”離又將骨瓷茶杯雙手奉給藍塵。藍塵接了過去，飲了一口。那一剎那，有一股清香順著茶水攀沿而上，有一股甘甜在唇齒間流淌。藍塵不懂茶道，也不知道好不好喝，但確確實實，他本雜亂煩悶的心情稍得平複，眼中的世界不再張牙舞爪，反而春意盎然起來了。
“有什麼事嗎？看你一直不說話。”離又飲了一口，一拍大腿，“果然是好茶！”
藍塵看著離又白皙剔透的面龐，說道：“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你難道不知道我的想法嗎？明明就住在我的心裡，就是我肚子裡的蛔蟲。”
“誒誒誒，別把我比作成蛔蟲那種骯髒卑微的生物。”
“我想殺一個人。”藍塵突然說道。
“哇，那好啊！你是君臨天下的帝王，發落一個庶民的性命彈指一揮間。”離又鼓掌表示支援。
“嘁，君臨天下的帝王？我已經來到了言龍者的世界，也已經精通了龍文，我本以為我已經足夠強大了。可他們還是一遍又一遍告訴我，我太弱小，別和某些人作對。”
“阿塵你還沒有發現嗎？”離又說，“那個時候你接受淬煉，一拳就能打碎一條巨龍的頭骨。你的力量已經達到了登峰造極。後來，你掌握了龍文。但龍文是一種禁忌且霸道的技術，遠古時期龍族的祭祀說這是野蠻的、血腥的技術，是有背天道的。但這是龍主之父發明出來，流通整塊大陸。爾後整片大陸血流成河，噩夢和死亡總是分不清。他們那些庶民，就算是頂尖強者，在接受龍文的時候，也必定是戰戰兢兢、提心吊膽的，所耗時間非短。而你，不過就閱讀於心一遍，就能掌握龍文而不受他的反噬，並很快能加以應用。這就是你的血脈！”
“是這樣嗎？”藍塵道：“可是我每次都得要藉助你的力量？我不想陷入太深了，我只是想做一個普通人，希望快點畢業，找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過著朝九晚五的生活，最終庸碌一生直至死去。這樣其實就很好，那種英雄和非凡人生的夢，我不想做。”
離又的眼神變得鋒利起來，他說：“但你已經放棄了——放棄了做一個普通人的權利。你在答應為了那個女人變強的時候，已經斬斷了自己的退路，你只能咬牙一直走下去。”
離又站起身來，藍塵也不自覺地跟著站起身來。現在離又已經不是那個瘦弱矮小的稚童了，他氣宇軒昂、人高馬大，就像一匹健碩的戰馬。他看著藍塵，說：“但你現在還保留著人的心，你還存有怯懦和猶豫不決。所以你殺不了他。等有一天你決意毀滅一切的時候，管他他媽地是什麼王權富貴，我會幫你將鮮血蔓延整片大陸，噩夢和死亡分不清。”
“噩夢和死亡分不清……”藍塵跟著念道，他閉上眼。
……
藍塵回到了三甲醫院，他離開的時間不算長，上官焱和付清的手術還在繼續。藍塵要回來安頓好他們。說起來，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內，仕炎中學已經開學啦，文學社肯定有很多工作要做。
藍塵漫無目的地在醫院裡走來走去，隨處可見穿著寬大的病號服的病人，還有青春活力的護士成群結隊地走來走去。醫院裡不算喧鬧，聲音一直維持在可以忽略的地步。
藍塵腦袋裡正胡亂想些什麼，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後背。他立馬回頭，就看到一張洋溢著笑容、還蕩漾著幸福的面容。“還真的是你呀，來醫院幹什麼，查這方面的問題。”莫夢水指了指藍塵的下面。
沒錯，就是莫夢水。藍塵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莫夢水。
一看到她，藍塵的心情就好了不少。一照面就被莫夢水取笑，藍塵也很無奈。只得轉移話題，說道：“你怎麼會在這裡啊？”
“我在這家醫院裡做護工呢！”莫夢水說：“總得有錢花吧。來這裡也可以打發打發時間。”
藍塵點了點頭，他們就攜手漫步在醫院的長廊中。藍塵也不是一個會詞窮的人，他們漫無邊際地聊了好多，總是會有一方會被對方逗得嬉笑不止。
“喂，我記得最近新聞有個人在世紀會展中心被挾持了，跟你長得挺像的。”莫夢水突然想到今天前的新聞，警方並沒有公佈受害者的姓名，現場的照片中受害者也被打了馬賽克。但莫夢水卻吃驚地發現臉部輪廓依稀與藍塵相似。
藍塵拉開衣袖裸露自己的手臂，笑了笑說道：“對啊，就是我啊！你看，這就是我和那個歹徒英勇搏鬥留下的，可惜你沒有看到我英姿勃發的模樣。”
“啊？真的是你。”莫夢水看到藍塵那累累的傷痕，像一道道深刻的印記，醜陋又猙獰。心中便沒有了懷疑。
“當然。這還只是我所受的傷的冰山一角，要不要我們單獨找一個病房，我給你看一下全貌。”藍塵壞笑。
“哦，全貌？你全身上下都有傷口嗎？”莫夢水故意賣傻。
“嗯啊！同時我還可以給你講述一下我獨身一人團滅一個黑道組織的傳奇故事。”藍塵哈哈大笑，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