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邱胖官甩下衙役,提著官服下擺一步三緩的往驗屍房的方向奔去。
而那原本神色惶急滿臉汗水的衙役卻突然放下手中的水桶,用力抹了一把臉,瞥一眼邱胖官跑遠的身影,轉身往宋曉酒屋中跑去。
“宋曉酒!”黑皇後一進門便壓著聲音喊道。
宋曉酒聞聲轉頭,乍又見黑皇後,吃了一驚,撐起身子,心道:皇後怎麼又回來了?
“快隨我走!”黑皇後並不解釋,上前拉起宋曉酒便要帶人走。
宋曉酒使力拖住黑皇後,面露疑惑,似乎在問為何要走?
黑皇後道:“此處不安全,有人慾對你下手,剛才我故意引開邱胖官,便是擔心他的身份,怕他對你不利,他剛才來見你恐怕是想試探你,若讓他以為你知道了什麼,必殺你滅口!”
宋曉酒心中大驚:竟是如此!
“快起來!”黑皇後力大無窮,竟一下將宋曉酒拉起來扛在肩上。
顛倒間宋曉酒頭暈眼花的很,卻還是抓著皇後不願走,似在擔憂著誰。
黑皇後一頓,隨即道:“他們自有自保能力,你不必替他們擔心,先跟我走罷,其餘事待到安全之地我慢慢解釋給你聽。”快速說完這幾句,黑皇後似乎擔心宋曉酒磨磨唧唧誤事,伸手一劈,直接將其打暈。
畢竟所扛之人乃高大魁梧的漢子,縱然黑皇後再武功高強也有幾分吃力,避開一片混亂的縣衙後院,黑皇後竟從前堂而出,所幸路中無人,才得一路無礙逃出衙門。
宋曉酒被一碗水潑醒後,便已在一個山洞中。
轉眼去看四周,洞內雖有些潮濕陰暗,卻頗為幹淨,自己所躺之處乃是一塊人為劈成的石床,石上鋪著厚厚的稻草,右邊有一個半人高的石墩,上面擱置著一盞油燈。
潑醒宋曉酒的竟不是黑皇後,而是那日破廟中打傷自己的神秘人。
宋曉酒暗驚,卻未做出過激的舉動,坐起來後,發現頸後竟不痛了,而周身酸軟無力的症狀也消失幹淨,宋曉酒便想是否那不能發聲的怪症也好了,便開口道:“……”挫敗的皺了皺眉,宋曉酒索性閉緊嘴,轉而去打量那神秘人。
神秘人依舊渾身上下包裹的結結實實,不露分毫,也無從判斷此人是敵是友。
便在此僵持之際,洞外走進來一個人,正是黑皇後。
黑皇後不再身著縣衙師爺的衣物,如今全身黑色勁裝,便顯得其人高瘦幹練,因其肌膚色澤黝深,那濃黑的眉眼便顯得極具殺傷力,黑皇後雖無女子的柔美之態,卻頗有江湖人的瀟灑和不羈,如此一人,竟貴為一國之母,實在是……毀人不倦。
“宋曉酒,聽黑狗說,他傷了你?”
宋曉酒聞言一愣,隨即把視線轉到一旁高大的神秘人身上。
黑皇後點點頭,指著那神秘人對宋曉酒道:“這個是我孃家人,你叫他黑狗就行了,那天是我要他擒你的,沒想到他竟害你受傷了。”
宋曉酒一臉不解。
黑皇後便耐心解釋道:“黑狗從小便在我黑氏一支族下長大,做為刀器培養成人,所以他不擅言語,行動也只聽器主的口令指示,往往為達目的不折手段,自然也無法判斷其他,我只是要他將你帶來見我,沒想要他傷你。”
宋曉酒腦中轉了轉,似想通了什麼,黑皇後見他想說話,便喚黑狗去拿早已備好的紙筆來。
拾陸·謎底
原來那日黑皇後因一封信而離開魏府,去了信中所言的地點等待,卻大意中計,被困在陷阱中。
夜半至淩晨整整三個時辰,竟未有人出現也未有任何可疑的跡象,只是這般被困著,好似只是掉落一個獵戶的普通陷阱而已。然黑皇後這般深藏不露的人都逃不出那個陷阱,便知此表象簡單而其中詭秘複雜難解的應是一個局。
所幸的是,黑皇後一族,無論身份地位高低貴賤,自小便配有一名刀器,暗中跟隨護主,一般不到萬不得已便不會現身,有些人一生平安,便一生未見自己所擁有的刀器是什麼模樣,若非生死關頭,刀器自然不會現世,何況黑皇後身份比之他人更非同一般。
黑狗便是黑皇後的刀器,黑皇後也是人生中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刀器,雖然明白刀器全身上下皆要包裹嚴實不露面,然還是替其春夏秋冬只一套裝備而感慨。
黑狗將黑皇後救出後,便藏身於山中的破廟,如此一來黑皇後才憶起信中所言的地點竟是千縷屍案發現場附近的一個山坳。而如今藏身的地方便是那時與宋曉酒等人前來查探的兇廟,黑皇後自然也發現了此廟被人清掃過,那日所發現的佛龕窟窿皆消失無蹤,看起來便只是一個尋常的小破廟,毫無任何發生過兇案的痕跡。
可黑皇後曾收到過一封神秘的書信,信中將千縷屍案解剖的清清楚楚,兇徒將人殺死後在其屍身上種蠱,蠱種發芽後引來蠱蛛吐絲結網,將整個屍身裹緊,使其變成一個詭異的繭子。信中還提到南疆秘術和中原血,黑皇後才知當日在廟中內堂裡印在草蓆上的那個黑汙的人形,竟是人血流盡所致。
而所謂中原血,便是將人放血至死的一種酷刑。
那酷刑流於民間,起源於一個神秘佛教異徒的死葬之法。
由此可見,那內堂草蓆處便才是兇徒殺人的真正地點,後而拋屍佛龕後的窟窿裡,任蠱蛛吐絲纏緊,才毀了屍身,掩蓋了真正的死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