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腳踹了踹懶靠在欄杆上的宋曉酒,只覺心中怒火更甚,恨不得將此人扒皮抽骨啖血食肉,以告慰心髒深處那一抽一抽的疼痛。
被踹痛的宋曉酒迷迷糊糊睜開眼,眼中映入那人的容貌,唇紅齒白,眉目如畫。
好似記憶深處的某個人。
是誰呢?
迷茫的轉眸去看四周,荷塘流水,帷幔屏風,這裡是水景苑。
苑中有嬌娘,媚眼呵笑,千嬌百媚惹人神魂顛倒。
那眼前的便是了。
咧嘴傻笑,宋曉酒眯著眼湊上去,勾住那人的肩頸。
“小娘子,爺好想你。”
話音未落,一隻手按在了他的後頸上,捏的他頸骨生疼,好似要被扭斷了一般。
宋曉酒皺緊濃眉,扭動著頭顱,想要擺脫那隻手。
下頷卻被硬生生的扳起,另一隻手捏在他的下巴上,用力之大,彷彿要捏碎了他。
宋曉酒委屈的對上那人的眼眸,似要哭了一般。
“小娘子,你不要生氣,我不想你了……以後都不想你了,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你嫌我粗糲,嫌我不夠俊俏,嫌我膽小怕事,嫌我懦弱無能……”宋曉酒抽抽鼻子,扯出一個笑容來,“如果我像大人那般貌美絕倫,像大人那般有所作為,身居高位,你就不會離開我,你就不會不要我了……”
鼻子似被紛湧而出的酸澀堵住了一般,宋曉酒張開嘴喘了一口氣,那哽咽在喉的苦澀也如被開啟了閘門,一瞬間便爆發了出來。
宋曉酒猛地伸手將眼前人抱住,頭抵在那人的胸口處,哭著低吼道:“可像大人那樣有什麼好,他冷冰冰的,哪裡會像我這般討你歡心,哄你笑?你為什麼、為什麼不喜歡我啊,小娘子,我喜歡你啊,真的喜歡你啊,你怎麼就不信呢?”
酒氣仍是縈鼻,荷香仍是拂面,裴唐風卻愣愣的,沉默的任那人抱著自己哭著亂吼亂叫,那一聲聲的喜歡無孔不入的鑽入他的四肢百骸,如棉裡針,藏的深,若不觸及,便不知道疼。
而那人還在說著,“小娘子,高慧……你要我替你報效朝廷,可你看,你效忠的朝廷,他要我去死啊,他要我回到水牢裡去送死啊,你拿命換回來的,他卻輕而易舉的便要奪走,你怎麼能甘心?我又怎麼能甘心?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
“原來,你還知道,這世間是不公平的。”裴唐風垂下眼眸,寂然的,平靜的望著那哭的一塌糊塗的人,伸出的修長的手指劃過那滿是淚痕的臉,抹去一點,那淚又湧出更多。
原來,只要你不想停,我便永遠也擦不盡你的淚。
“宋曉酒,別哭。”
裴唐風彎下腰去,慢慢將他抱緊,拿過一旁的酒瓶,仰頭飲盡,那熱辣的液體便滾進喉間,灼燒著整個冰冷的胸腔都熱了起來。
一口又一口,一瓶又一瓶。
那空瓶滾了出去,骨碌轉著,咚的一聲沉入荷塘靜水中。
淹沒在田田綠荷間。
而他似乎這才有了勇氣,將一個口口聲聲喜歡別人的男人摟進懷裡,狠狠堵住那張開闔著說著他不想聽的話的嘴,一遍一遍啃咬那飽滿的紅潤的唇,舔舐過每一顆白齒,含著那遲鈍的舌吸吮翻攪,彷彿,要用盡他畢生的力氣。
衣帶漸寬,滿布疤痕的胸膛露了出來,四濺的酒水滴落,在那顫巍巍的茱萸周邊蜿蜒開去,指尖摁在紅粒上,狠狠一掐,那人驚喘著掙動起來。握住那人手腕猛地拉高,解開腰帶將那人的雙腕束縛在欄杆上,而那人掙動著,胸膛便挺了起來,把那殷紅的茱萸送到了他的眼前。眸色沉沉浮浮,俯頭張口一咬,將那紅粒含進嘴裡,以齒輕啃,以舌舔噬,頭上傳來那人難受的驚喘,便騰出一隻手來擠進那人的口中,玩弄起柔軟濕潤的一截小舌。
於是那驚喘便化作斷斷續續的嗚咽聲,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順著腰線而下的手掌反複揉捏摩挲,帶著狠勁,那一圈細細的贅肉已不見蹤影,卻也不像女子那般柔軟纖細。
精壯強悍,仍是惟有男子才有的力量。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那肆意淩虐的手掌避開了宋曉酒的腿間物事,直接往後臀而去,不顧那幹澀幽閉的緊致,硬是擠入了手指。
被束縛的高大男人猛地瞪大雙目,猛力掙紮起來,雙腿不住踢踏掙動想要將那入侵的手指趕出去。似乎被他的拒絕和掙紮惹怒,那手指驀地離去,還不等他松一口氣,更加猙獰龐大的物事驀然闖了進來。
“啊!”宋曉酒大吼一聲,那隱晦的撕裂的疼痛使得淚腺開閘,濕漉漉的淚水驀地淋了一臉,哀嚎哭叫起來。
裴唐風仰起一張秀麗的臉靜靜的望著宋曉酒,“本官說了,不許你哭。”言畢,兇狠的一不出話來。那雙眸含著的淚卻是再也不敢肆意流淌,畏懼的,瑟縮的,全忍在眼眶中。
兩人的胸膛緊緊依靠在一起,彼此熱烈的胸腔鼓跳聲應和在一處,額抵著額,鼻尖相觸,便連身下也緊密相連,如此契合的銷魂蝕骨,裴唐風的眼眸深處,卻絲毫沒有動情入欲的顏色。惟有涼薄一片,死寂成灰。
若不仔細辨別,誰又知道那是哀傷之色?
誰又知道,冷心冷面的大理寺卿裴大人,終有一日也有這樣的神色,彼此的身體分明是契合的,然而真正想要的,卻苦求不得。
那麼,便放棄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