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催生了內心的悲傷和難過,情緒持續在空氣裡發酵,不知不覺眼淚又流了下來。這眼淚是為了自己肉體的疼痛而流,是為了陳冰玲對她的虐待而流,更是為了陳冰玲對許硯風的偏見而流。
陳冰玲不知道,那個她口中的野男人,沒爸沒媽的雜種,那個狐貍精的兒子,給孟西陸陰霾的青春帶來了多少陽光。
他的笑他的罵,他的無力他的疲憊,他的拼命他的保護,充斥了她的整個青春。
陳冰玲越打越有力,越打越起勁,她好像是將丈夫的不忠誠,最愛的大女兒的離家所帶來的怨恨全都發洩在了這個喪門星身上。
就是這個喪門星,竟然成了她下半輩子唯一的希望與依靠。
她的眼神冰冷,像蛇一樣纏上孟西陸,彷彿要將孟西陸生吞活剝,喝血啖肉。
孟西陸只覺得不妙,拼命猛地掙脫陳冰玲,用盡全力奪門而出。
她也不知道怎麼的,無知無覺地自己就走到了“等風來”書店門口。
果然啊,每當想要躲避悲傷和痛苦時,她所想到的第一個地方就是許硯風的書店。
畢竟這裡曾揮灑了她多少淚,充滿了她多少笑和快樂,這裡的每個角落都洋溢著她滿當當地感情。
但許硯風那句“如果以後沒什麼事兒的話,就不要來店裡了”在她腦海中回響,她想起許硯風冷淡的眉眼,漠然的臉和言語的疏離,想要敲門的那隻手就收了回來,站在門口不知所措。
這世界這麼大,可她竟還是無處可去。
她忍不住哽咽了,現在就連能收留她的最後一個地方,都將她拒之門外。
許硯風受了四下重拳,腹部痛的厲害,回去躺下休息了一會兒,本想好好睡一覺,但想到冷飲店裡人多忙不過來,又擔心那群人再去鬧事,掙紮著起來換了件衣服,忍著痛就要去店裡。
他出了書店門,餘光瞥見草叢裡的那個身影,腳步頓了頓,拿了根煙出來點燃,吸了幾口,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接著便走了,腳步邁得又急又大,頭也未回。
沒地方去也不願意進來麼?許硯風呵地輕笑,吐出一口煙霧,表情滿不在乎,眼睛裡卻有著悲傷。
孟西陸看著許硯風明明看見了自己卻依舊揚長而去,對自己不理不顧,心裡說不出的劇痛。
她是真的失去他了。
許硯風走在去店裡的路上,邊走邊抽煙,十幾分鐘的路程,煙盒卻已空了一半。
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他停下腳步,掏出手機按了兩下撥了個電話出去。
這下她還滿意了吧?見到他她應該會開心吧?
陸迦邇接到許硯風電話時十分詫異,許硯風每天那麼忙,可從未給自己打過電話。他連忙接起,語氣正經恭謹了些許,裡面有他自己都未曾發覺的欽佩。
誠然,當他還在無度地揮霍著父輩財産的時候,許硯風已經自己開店養活自己了。
“喂,小許哥……”
他話才說一半,許硯風低沉好聽的聲音就從聽筒那邊傳來,“西陸找你有點事,在我家書店。”
陸迦邇滿頭霧水,沒反應過來什麼意思,但還是積極地應了。
正想再聊些別的,那邊已經掛了電話,只剩電流聲吱吱地響。
下午剛考完試,陸迦邇正在家閑的沒事幹,遊戲打得頭暈腦脹的,思維都不太清晰了,他麻利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就打了車去“等風來”書店。
正想問問孟西陸,她到底怎麼回事,考試都不來!
她知不知道曠考是很嚴重的啊!要叫家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