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則變故,就發生在轉瞬之間。
七皇子的話音剛落下,那匹看似溫順的白馬一聲長鳴,竟拉了稀。
馬兒看起來極其的痛苦,腿一軟,整個倒了下去。
它這一倒不要緊,可憐七皇子來不及松開韁繩,一隻腳還正去踩馬鐙,一下子落了個空,他又沒經歷過這種場面,小小的年紀慌了神,連伸手去抓旁邊兒人都忘記了,身子隨著馬兒倒地的方向,直挺挺的栽下去,從高高的上馬墩兒落了地,而後便一動不動了。
變故突發,劉銘倒吸口冷氣,眼前一黑,差點兒沒昏死過去。
他慌手慌腳就往七皇子身邊兒撲,小殿下倒沒有徹底迷糊,可顯然摔的不輕,面上痛苦又猙獰,渾渾噩噩的樣子,已經有些不大清醒了。
劉銘跪在連聲叫殿下,可一句回應都沒得到。
他不知道這位殿下究竟摔了哪裡,一時間也不敢上手去碰他,只想來今次他賣乖不成,只怕要惹上一身的麻煩,要緊的還不是這些……
他神思一頓,連忙打發人快去請太醫來,令支使了小太監去回懷章一聲,等人各自忙去,他才想起自己的處境,也不敢離開七皇子身邊半步,只是又叫了他兒子:“你快去昭德宮回稟娘娘,娘娘若細問,你就細細的回,且看娘娘是怎麼說,快去!”
他兒子不敢耽擱,連滾帶爬的起了身,一溜小跑就往草場外奔去。
七皇子的口中不時有痛苦的低吟,他每發出一聲,劉銘的心就更沉一分,這份兒難受是真的,小孩子家家受了驚嚇,還從高處跌落下來……
是他們做奴才的沒伺候好,何況他是禦馬監的提督太監,掌著禦馬監的大權。
先前陛下便說過,這馬但凡沒有馴養好,是要拿了禦馬監的人問話的,現如今馬出了問題,還害了七皇子,他這個提督太監,就是有十條命……要是七皇子出了事,他這顆腦袋,哪裡夠陛下砍的?
但劉銘畢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事情發生的突然,他會慌了神亂了分寸是正常,可轉念一想,何至於就這樣巧呢?
這匹馬平日照顧的精心,偏偏今天七皇子來跑馬,就拉了稀?
不要說是這一匹,他禦馬監裡馴養的良駒無數,出這麼難看相的事兒,屈指可數。
劉銘幾乎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鄭揚。
鄭揚在武安伯府的案子上,吃了個不大不小的暗虧,現如今滿朝文武無不懷疑,此案的真正黑手是他鄭揚,而陛下何故保全他,眾人更心知肚明,不過是陛下匆匆結了案,連徐天章都不再反複上摺子,他們就更不會也不敢妄言,但是這份兒猜疑總歸是種下了的。
吃虧?鄭揚這種人,一輩子都不肯吃虧的。
他虧吃在了哪裡,他不會想不明白。
想明白了,就要找補回來。
七皇子鬧著要來草場跑馬可不是第一日了,要在這匹馬身上下點工夫做手腳,憑鄭揚的本事,怎麼可能辦不到?
劉銘心頭一凜,鄭揚這是要他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