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前的一晚一定是極不尋常的一晚,一定是一個讓人緊張而又激動的一晚,但是他沒想到奔赴戰場的前一夜居然這樣的安靜,他甚至有點不適應這種安靜,他望著東方的天邊,雙唇緊閉,他希望陽光能夠快一點到來,他想看清自己的對手到底在哪裡,盤旋在上海上空的那一片烏雲即將會變成一陣狂風,一陣暴雨,當然有很多人會淹沒在這場狂風暴雨中。
東方漸漸出現了魚肚白,一夜的急行軍,1營的官兵已經踏上了上海市區的水泥路,兩邊的高低錯落的近代建築在朝霞的映照下閃耀著淡淡的金色,劉裕民跳下了卡車,擰開水壺慢慢喝了幾口水。
廖林看著前方,說道:“營長,預計在早晨5點左右就能到達預定地點,我們比原計劃提前了一個小時。”
“知道了,不要停。”劉裕民說道。
廖林正色道:“是。”
朝霞已經漸漸讓這個城市的輪廓漸漸的明晰了起來,歐式風格的鐘樓在陽光下發出了渾厚的鐘聲,上海的街道上已經陸續有了行人,老百姓們看見這些部隊透過的時候紛紛聚攏了過來,驚喜地問道:“你們是哪裡來的?”
上海的老百姓已經有五年沒有見過祖國的軍隊了,今天看見這麼多軍隊浩浩蕩蕩的開進市區,競相奔走相告。
“要打日本人了,要打日本人了…”市民們都站在路邊用動地注視著急行的軍人。
的這些勁旅都是來保護上海的,劉裕民立即命令部隊快速透過,跟緊前面的部隊,他不想浪費哪怕是一秒鐘的時間,他明白日本人現在也一定不會浪費哪怕一秒鐘的時間。
官兵們表情嚴肅,安靜的透過大街,看到市民們的激動的歡呼,心底裡軍人的榮譽油然而生,雙手將槍握得更緊,腰板挺得更直,步子邁得更響。
在兩邊市民們的眼神的注視下,軍人們快速透過,佇列整齊如一,每一個軍人都知道這些眼神代表這什麼。
劉裕民看見1營已經順利的透過了人群較多的這條大街,剛準備和廖林跳上卡車,突然又站住了。
廖林發覺了劉裕民奇怪的舉動,順著劉裕民的目光看了過去。
在行軍佇列的一旁站著一位年過花甲的老人,伸著兩隻手,看起來神情有些激動,官兵在沒有命令的情況下是不能停留的,一個個在老人面前擦身而過。
行軍佇列中還有卡車和重灌備武器,老人離的太近的話,可能會有危險,想到這裡,劉裕民趕緊走了過去。
“大爺。”劉裕民一個軍禮,隨後扶住老人說:“大爺,您靠的太近了,待會兒還有汽車透過,這會很危險的。”
老人看著劉裕民,眼睛裡竟然閃出了淚光,他與劉裕民四目相對,用蒼老而沙啞的聲音問道:“你們是去打日本人的?”
“我們是保安團,來保護上海的。”劉裕民並不會輕易的透露軍事機密。
老人的的鼻翼開始抽搐,嘴唇不停地抖動,竟然流下了眼淚,“我一直在等,一直在等啊,這一天我等了五年啊…”說道這裡老人已經喉嚨哽咽。
劉裕民沒有說話,他靜靜看著老人,他看出來了老人眼神裡沉重的期待,他在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一二八,日本人的一發炮彈炸死了我們全家五口人啊,還有我那不到到三歲的小孫子,全家就剩下我一個老骨頭…”老人講到這裡不由自主地緊緊地握住了劉裕民的手,“今天終於盼到了這一天,我終於活著盼到了這一天…”老人已經泣不成聲。
劉裕民心中一緊,用力握住老人的手,他的肩章在陽光下閃耀,過了很久,他開口道:“老人家,你放心!”說完,劉裕民緊緊地握了握老人的手,便轉身離去。老人在悲痛中感覺到了來自手心的這股力量,抬起頭看著這個已經遠去的年輕人。
“營長,那個老大爺跟你說什麼?”廖林走過來問道。
劉裕民說道:“我現在知道我們要做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把那些日本人全部趕到黃浦江喂魚!”劉裕民情緒明顯有點激動,他跳上了卡車,廖林看著站在路旁孤零零地老人,似乎明白了什麼。
廖林看營長上了車,喊了一聲,“出發!”自己迅速地跳上了卡車。
這一路上劉裕民一直沒有說話,他在腦海裡把作戰計劃想了三遍,戰爭雖然沒有開始,但是他的腦海中出現了一片火海,不斷地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