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里士多德說:摯友如異體同心。
當曲直在為林露鳴不平,魏雨謀跟曲直耍花槍的時候,林露正在為去看望曲媽做著準備。
林露要給曲媽做點酸奶帶去。老年人本來消化功能就減退,而且又中風,活動能力受限,喝點酸奶能夠促進消化。
林露先把奶鍋接上水放到煤氣灶燒開,給奶鍋和勺子高溫消毒,然後把水倒掉,再在鍋中倒入四袋枕裝純牛奶,配入一袋雙歧桿菌酸奶發酵粉,用勺子進行攪拌。勺子在奶液中攪拌,泛起白色的旋渦,勾起林露對往事的回憶。
上大學時,林露由於離家遠,只有到寒、暑假期才能回家。九十年代交通沒有現在那麼快捷,qq、微信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在學校打電話也很不方便,寫信就成了跟家裡聯絡的主要方式,林露與家人通訊一來一回都要半個月以上。通訊的不便更加拉長了思念與牽掛。大一的時候,林露第一次離開南方的家來到北方,很不適應,想家想得偷偷地躲在被窩裡哭。每每看到街邊住宅樓昏黃的燈光,林露就想:如果有一扇窗是自己的家該有多好!那種思念,相信很多九十年代遠離家鄉的大學生都會有所體會。
曲媽具有典型的北方人特質:熱情、直率。當曲媽聽曲直說她上鋪的林露來自南方時,就讓曲直週末帶林露一起回家改善伙食。
那個年代,學校的伙食可不像現在的大學,食堂多、食物也豐富。偌大的大學,只有一個食堂,打飯要排長長的隊伍,輪到後面,就只能是有啥吃啥了。
曲直第一次邀請林露,林露沒好意思去。再次邀請林露時,曲直說:“明天是中秋節,你若再不去,我媽媽說她就要來學校看你啦!”林露哪能再辜負了長輩的好意。
林露對曲直家的印象特別深刻。林露家住的是一幢兩層的俄式老房子,剛一進院子,曲直就喊:“媽,林露來啦!”
曲媽風風火火地從房裡走出來:“喲!這南方姑娘跟北方姑娘就是不一樣,這面板真水嫩。”
林露看曲媽也很不一樣:“曲媽,您的面板才白呢,您也很不一樣,長得像外國人。”
曲直說:“像外國人就對了,我媽媽是混血兒,我外婆是俄羅斯人。”
林露說:“噢,難怪你面板白、眼睛大,頭髮也卷卷的,原來你也有四分之一的外國血統呢!”
那天,曲爸不在家,去俄羅斯出差了。曲直的弟弟曲毅才上初中,剛見到林露時還有些不好意思,過了一會兒熟悉點了,就開始姐姐、姐姐的問林露一些南方的事兒,曲毅很喜歡聽林露糯糯的南方口音。
只有四個人吃飯,曲媽卻做了滿滿一桌子的菜:小雞燉蘑菇、溜肉段、排骨燉豆角、紅燒鯉魚、尖椒幹豆腐、家常冷盤,而且菜碼都特別大。是林露在以往的生活中不曾見過的。林露從曲媽身上看到了北方人的善良、好客。是曲媽給了林露初到異鄉的溫情。
林露對曲媽懷有感恩的心,但是觸景更容易傷情。看到曲媽,林露更加想念自己的媽媽和家鄉的親人。
也就是從那時起,林露開始做家教。她儘量把週末的時間排得滿滿的,這樣,忙起來就不容易想家。
做家教衍生出另一個好處:就是使林露成為了同學們當中的“大戶”。林露常在週末請同寢的室友去吃燒烤,俗稱“擼串”。
那時不像現在。中國現在存在一個很可怕的現象:全民富二代。收入並不高的家庭也把孩子當富二代養。“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哪怕家裡條件不好,孩子的零花錢也十分寬裕。
那時,中國的家庭都不太富裕,大學生生活費基本都不高。尤其是像曲直這樣家在本市的,家長都是一週一給生活費,不在本市的孩子大多也都需要給家長報賬,所以,錢都花得循規蹈矩。但是,林露是個例外。
可能跟江濱的氣候有關,江濱的燒烤是一絕。當時,同學們中流傳著這樣一句話:沒有什麼煩惱是一頓燒烤不能解決的,如果有,那就兩頓。所以,週末,林露排解思鄉之情的方式除了做家教使自己忙碌起來外,就是去擼串。擼串人多才過癮,林露常常叫著室友一起,更多的時候是和曲直、魏雨然一起,三人行。由於常和林露在一起混,曲直和魏雨然也成了讓同學們羨慕的小資一族。
手機定時響起,把林露的思緒拉回到現實。
林露將充分溶解的混合液倒入七個玻璃瓶中,放入酸奶機中定時九個小時,第二天早上,酸奶就做成了。
接著林露又開始製作戚風蛋糕。首先用分離器把四個雞蛋的蛋清和蛋黃分離,然後用手動打蛋器將蛋黃打散、打勻,稱90克麵粉、60克白糖、50克鮮奶、50克油混入其中再攪拌均勻待用,最後用電動打蛋器將蛋清打成泡沫狀再與蛋黃混合物充分攪拌混合,倒入蛋糕器皿,放入烤箱定時烤50分鐘。
寂靜的夜晚,烤箱中散發出紅色的光芒。離開家的第一個中秋節,林露也曾被這樣的紅色光芒溫暖。
從曲媽說話一點也聽不出來她有外國腔,但在生活習慣上就看出來外國人的不同了。林露那天不光吃到了地道的北方特色菜,還很有情調地享用了下午茶。
在曲直家,林露第一次見識到了麵包的製作過程,也第一次品嚐到了新出爐的麵包的美味。
曲媽烤的那種麵包,個頭很大,差不多有半個籃球那麼大,林露覺得跟電視上看到的橄欖球的樣子很像。那種麵包有硬硬的殼,嚼起來酥脆,硬殼裡面暄軟。曲媽告訴林露:“這種麵包叫:沙一克。是俄式麵包。”
那個下午,曲媽在院子裡葡萄架下放了一張小圓桌,上面鋪了花布,上面擺放著一盤月餅,一盤切片的麵包,一瓶紅色櫻桃果醬,一瓶黃色蘋果醬和一些水果。
最後,曲媽從屋裡端出一個茶盤,茶盤上放著四個白色藍花兒的瓷杯,曲直問媽媽:“媽媽,你別是煮了咖啡吧?林露會喝不慣的。”
曲媽笑了:“我想到林露可能會喝不慣咖啡,就沒煮。我煮了可可奶。”
夕陽照進小院兒,幾個人圍坐桌邊,吃著月餅和抹著果醬的麵包片,喝上一杯可可奶,真是愜意。
每每回憶起來,林露都倍感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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