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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於王何有
原來問話者轉向西平侯沐英。
沐英道：“薊鎮守邊，非兵力不多，實守備疏散之故。兵法曰：‘備者多則戰者寡’、‘無所不備則無所不寡’，守邊之重，非在分兵把守，而在機活策應，築壘建城以籍險，部署機活以省戍。現下魏國公北修山關長城，東連燕山天險，依堡傍谷，據守關隘，深得兵家之妙，臣不能出其右。”
朱元璋道：“果如西平侯言，北平雖得暫安，然西北脫火赤、愛足之患，則非西平侯不能祛之。”
沐英道：“臣願領兵討之。不過微臣另有一言。”
朱元璋道：“只要關乎西北戰事，西平侯盡所欲言。”
沐英道：“非關西北戰事，而是聖上安危。”
朱元璋聞言心中一驚。張無忌、道胸也自驚忖：莫非自己已被西平侯察覺？
朱元璋道：“西平侯且講。”
沐英道：“臣聞聖上擬將後日接見高麗與日本來使，不知可有此事？”
朱元璋道：“確有此事。莫非兩國來使要加害於朕？！”
沐英道：“非兩國來使，惟日本國王良懷【注：也有作‘懷良’】來使如瑤藏主一行。”
朱元璋惑道：“如瑤藏主？”
沐英道：“不錯！”
朱元璋道：“西平侯何以知之？！”
沐英道：“臣下屬副千戶盧瑋出身丐幫，遣人攜密函致臣，書道：日本倭人狼子之心，聚長刀客四百欲禍朝廷。今探如瑤藏主入貢之巨燭，內藏火藥兵器，深恐疏於體察生不測之險。侯爺如見聖上，萬望陳稟。”
朱元璋大怒，“啪”的一聲拍椅站起，道：“鄙瑣倭人，安敢生戕逆不道之心！傳朕令，斬倭人來使四百人之首，懸於午門曝街示眾！”
卻聽又一人道：“聖上息怒。”
朱元璋餘怒未平，強斂戾氣，道：“偰尚書有何話講？”講話者原來是禮部尚書偰斯。
偰斯道：“事雖可惱，尚須從長以計——聖上於洪武四年已詔告天下，將日本、高麗、大小琉球國等十五國定作不徵之國，今來使入貢，豈可憑一時之怒致兩國交兵？如今日本南北爭戰，人稱北方有室盯幕府，喚‘持明大將軍’者，更稱‘大名’。彼之日本，若昔日春秋戰國，便是諸侯紛爭而王主難控。計曰：‘陽乖序亂，陰以待逆。暴戾恣睢，其勢自斃。’——交戰出兵，切不可不審時度勢怒而興之；況隔海用兵，有元朝前車之鑒，此舉於我朝百害而無一利，聖上明慮！”
朱元璋靜謐良久，道：“偰尚書所言極是！依偰尚書之意，朕該當如何？”
偰斯道：“聖上若準，則由禮部傳詔：如瑤藏主覬覦我朝，為拱衛司確實，按罪必斬。將欲盡誅之際，我至尊旨雲：若是時施刑，恐枉小人無辜。本部既聽德音，故專差人往問：‘如瑤藏主之來，果為國事而非假名作他圖焉？’——其若認罪，則遣來使倭人悉數往戍雲南；其若不認，則置三法司查審覆核。臣之愚見，仗聖上明裁。”
朱元璋沉寂片晌，道：“偰尚書顧慮周全，所請甚是合宜。明日傳詔，即如卿言。”
偰斯拜謝。
又聽朱元璋道：“西平侯有告知之功，盧千戶有探察之勞，並嘉賞。”
沐英拜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