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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寶老孃的葬禮定在了臘月二十六,也就是死後的第二天。
眼看著就要過年了,總不能跟讓一個死人留在家裡過年。再說,金寶老孃的那種死狀幾乎成了每個車車山人夜裡的噩夢。趕緊讓這個老女人下葬,趕緊把那種縈繞在心頭的不祥的感覺驅趕走,才是大家心頭的要緊事,要不然這個年車車山的人是沒法好好生生的過了。
金寶老孃的墳是早就修好的,棺材已經被火燒了,七老漢把給自己預備的棺材讓給了老女人。
七老漢總是覺得老女人的死,是自己的那句話惹了禍。金寶找人來抬棺材的時候,他只是收了六百元錢,那是前幾年的價格。現在這樣上好的柏木棺材要一千多呢。
因為老孃被燒死,金寶在村裡人眼裡多少是有些遭人白眼的,陪著笑到處去找人幫忙。想著金寶老孃死得那麼的慘,也想著盡快辦完她的後事,大家好安心過年,村民們還是願意幫忙。
金寶的兒子小泉已經招贅到了市裡的,聽了奶奶的死訊也趕了回來。
請道士發喪,請鼓樂班子,找抬喪匠人,請廚師操持酒席。一切事出突然有些忙亂,但是也有些亂哄哄的熱鬧。
金寶家在院子裡搭了涼棚,來幫忙的人吵吵嚷嚷的聚了一大堆。
金寶為了改變自己在村民心裡的印象,特意從縣城請了戲班子來鬧喪。
因為有了這一出,大家就對金寶老孃的葬禮有些期待。
只有七老漢有些不屑,活著的時候不好好孝敬你老孃,死了才整這些沒用東西,龜兒子,拿你老孃的死往自己臉上貼金呢。
七老漢是村裡的石匠,也是抬喪的匠人。石匠們會唱那種粗獷高亢的抬工號子,那種直上雲霄,回環宛轉的號子,有些悽美,有些莊重,適合在人生的最後一程表達對生命的尊重。那些浸透了汗水和淚水的號子,是一代代石匠們粗糲生活中血性的吶喊。只是現在,已經沒有多少人會唱這樣的號子了。也許以後老人們過世只能夠默默的上路,也許只有那些喧囂的現代音樂送他們在塵世的最後一程了。
夜幕初上的時候,歌舞團的表演開始了。吃過晚上壩壩宴的鄉親們都過來圍觀,氣氛有些熱烈。
舞臺搭在金寶新房子的堂屋前。
堂屋裡停放著金寶老孃漆得墨黑的棺材。搖曳的燭火,忽明忽暗的香頭,還有燒紙的味道,氣氛有些沉悶壓抑。
舞臺卻佈置得流光溢彩。閃爍的霓虹,絢爛的背景板,還有那些穿得時尚性感的男女演員。
音樂響起,先是一個一身亮閃閃的男歌手唱了一首勁爆搖滾的《一無所有》。
“……哦,你何時跟我走,哦,我這就跟你走……”
七老漢覺得這歌詞在這種場合那麼的瘮人,好像是金寶老孃在喊誰跟她走一樣。
一位穿著露胳膊露腿的衣裳,畫著濃妝的女演員走來了。七老漢有些擔心這麼冷的天,這女子會不會凍感冒了。
“喲,看,那婆娘腿那麼長。”牙狗的嘴角開始流口水了。
“是啊,那翹翹的,像是剛蒸好的白麵饅頭。”黑油罐咂摸著嘴說。
有人笑話黑油罐說:“辜一貴,這東西你得睜大了眼睛看,看過癮,沒有人會拿鞋底板打你的。”
人群裡就一陣鬨笑。七老漢狠狠地吸了一口葉子煙,這他媽什麼葬禮啊?烏煙瘴氣的,這成了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