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傾城這是第一次坐鞦韆,邪見隱在樹枝上,看著下面的那道風景,她的眼底閃過一絲嘲諷,是在嘲諷這風景,又或許是在嘲諷自己吧!
虐傾城側眼,看著這認真吹笛的姑娘,夜色如水,微風略過,掀起虐傾城的髮絲,輕輕拂在阮微水的臉頰上。
這一刻、虐傾城腦海裡,虐清濁的影子一閃而過,接著心底說不上是什麼,反正虐傾城的心情開始變得很低。
察覺到身邊人的心緒變化,阮微水的笛音戛然而止,垂著眸子。
空氣一時變得寂靜,良久、阮微水頭也不抬的道:“傾城…是否有心事”?
虐傾城心底,猶如平靜的湖泊,投進一顆石子,泛起了漣漪。
虐傾城勾著嘴角道:“為何這樣問”?
阮微水微微搖頭道:“不知道,只是一種感覺,就那麼一瞬間,感覺你彷彿一下子就開心不起來了”!
虐傾城心底的漣漪,越泛越大,眼底波瀾不驚道:“怎會?我挺好的”!
阮微水卻聽得一笑道:“是啊!挺好的!你是不是什麼事情,都會以挺好的來詮釋,不管你心底究竟好不好”!
虐傾城道:“有些時候,挺好的能解決一切麻煩不是麼!省的別人再來問,你究竟哪裡不好了”!
阮微水沉吟道:“會有人麼”?
虐傾城道:“什麼”?狀似沒有聽清楚!
阮微水抬眼,將虐傾城那虛假的笑意映在眼底道:“那…會有人問你,你過得好不好?你不好!會不會有人再問你,你哪裡不好?為何不好嗎”?
虐傾城嘴角的笑一僵,眼眸一閃,可阮微水痴痴的看著他,彷彿要給一個答案。
一直以來,帶著面具,虛假問世的虐傾城,這一刻彷彿感到力不從心的疲憊,不知道為何,這一刻、他竟不想欺騙阮微水。
虐傾城道:“很久以前,有那麼一個人,他記掛著我好不好,呵護著我初來世事時的小心翼翼和忐忑不安,有那麼一個人,無視我的身份出生,不在乎我究竟怎樣,永遠都會站在我身後”。
阮微水聽得心一抽一抽的,攥著煉雪的那隻手,捏的越發的緊了。
阮微水小心翼翼道:“那…後來呢?那個人呢”?
後來!呵呵……虐傾城腦海裡閃過那張臉,嘴角掛著一個嘲諷的笑意道:“後來啊!那被視作是自己救贖的曙光,最終…親手遮住我的了眼簾,然後…將我推入黑暗”。
阮微水眼底一陣瑟縮,看著虐傾城,此刻的虐傾城,渾身佈滿孤寂和悲傷,他就像黑夜裡一頭受了傷的獅子,夜深人靜無人時,暗自在舔著傷口。
虐傾城後又嘲諷一笑道:“再後來…度過那一段暗自舔傷的日子後,一切照舊。你會發現,每天升起的太陽,沒有什麼不同,你會發現,黑夜終將會來臨。可…我也知道,一束光照進黑暗,那麼這束光就有罪”。虐傾城自己都不曾發覺,最後這句話說出口時,語氣裡的陰鷙和不甘。
“一束光照進黑暗,那麼這束光就有罪”!是這樣麼?邪見喃喃低語,細細品味,那麼魄羅呢?他是不是也就是那束光呢?
阮微水垂下眼簾,遮住那憐惜的情緒,因為她怕,怕自己現在的眼神,對於虐傾城來說,就是一種侮辱,他好像是不需要一個人的同情,那種廉價的同情目光,似乎不該注視在虐傾城的身上。
察覺身邊的小姑娘不語,虐傾城轉眸看了過去,只見那姑娘竭力的在剋制自己的情緒。
虐傾城不覺得好笑,又一次看到有人憐惜自己,上一次那個憐惜自己的人,那個自己親手毀了他的雙眼的人,現在如何了?
是時候他該來找自己了吧!
…………
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輕快的小船,已駛過連綿不絕的萬重山巒。
小船的一頭立著兩道身影,來一襲白衣飄飄,高高瘦瘦顯得整體很是清減,一頭墨髮隨意綁了一根髮帶,劍眉星目挺俊的鼻翼,嘴角含笑。
一旁同樣是氣質不俗的一青衣男子,立在一旁。
青衣男子道:“這半年來…你該了結的夙願都了了”。
白衣男子道:“忘川這是無時無刻不想著勸我回去啊”!
青衣男子道:“清濁你比我更清楚,那人就是個瘋子,所以你還要去,我就知道我勸不住”。
白衣男子一聲輕笑傳來,然後就是一聲喟嘆。
原來這是當初,從瀘沽尋夢出來的虐清濁和渡忘川啊!
虐清濁抬眼,眼神飄向那昏暗的前方喃喃道:“快到了”!可只有他自己知道,現在這艘輕舟,每快一刻,那個人就離自己更近一分。
渡忘川眼底黯然道:“是啊!照此速度下去,不過幾日,便道南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