嫵骨抬眼,細細的看著這個溫柔的師姐,記憶力師姐永遠掛著那一抹柔和的笑意,好像永遠沒有煩惱,沒有困惑,這幾日一直暗自焦急著自己的一切,恨不得能夠代替自己受過,想到此處,不覺間眼眸染上一絲暖意,阮微水察覺到師妹的變化,心下微鬆了口氣,上前立在嫵骨身旁,輕柔的為嫵骨拂好被風吹亂的髮絲,嫵骨捏著畫骨成沙的手不覺間緊了緊,啞著嗓子道:“自是不會丟下師姐的,還沒吃夠師姐做的飯,我怎會獨自走”!
阮微水輕笑道:“好!師姐為小骨做一輩子飯吃”!
嫵骨輕嘆道:“哪能就一輩子了,師姐若是以後有了心愛的人嫁了人了,我可不就吃不到了”!
阮微水倒是意外嫵骨會這樣說,隨即沒好氣笑道:“好啊你!才多大點就想著嫁不嫁的,羞不羞呀!……不過…就算師姐以後嫁人了,但永遠為小骨備著一副碗筷”!
畫骨成沙不見,嫵骨輕輕攬住阮微水的腰肢,頭扎進阮微水的懷裡,悶聲道:“那便說好了,無論何時何地,師姐這裡要有我的一口飯吃”!
好像又回到了須彌山的時候,師妹好像還是以前那個撒嬌粘人的小調皮,可…阮微水心下明瞭,物是人非早就拉開帷幕,眼下只不過於自己於師妹而言,彼此是彼此精神上的一種寄託罷了!
…………帝都。
帝君看著手中金黃的紙條,上面盡述著墨山隕落,莫霓裳的死訊,其兩子俱是下落不明,么女去往南陽,老帝君那混濁的眼眸裡一片冷凝,他們竟然對墨山下手了,子琛當日送妻兒去墨山,是為著能避難才去的,眼下…究竟是哪一關出錯了?帝君心下一片陰鷙,似是有一股壓制不住的怒火,緊緊閉上了眸子,兀自沉思了起來。
空氣波動,帝君禁閉的眸子裡眼珠輕微轉動,卻好整以暇靜待著。
富麗堂皇的大殿燭火明滅,將整個大殿照的亮如白晝。
十三殿下上官破,面無表情垂著眸,周身氣息散漫似是不想掌控這副身體一樣漫步目的一腳輕一腳淺的慢慢往前挪著。
燭火似是晃人眼,上官破拖著不穩的身形止住腳步,抬手想要遮擋一下那晃眼的燭光,帝君似有若無的輕嘆息,睜眼看著下首的兒子。
須臾,傳來一句充滿無奈的輕嘆道:“痴兒……”!
嗯…?上官破似是回過神一般的抬眼看向了上首的那個威嚴的男子,他的父親,帝都的國君,母妃臨死之中一直惦念卻不得以相見的人,多久了…他在未好好的打量過這個天下最尊貴的男人,雙眼遮這一絲迷濛扯了扯嘴角喃喃道:“父皇…是不是所謂的天子劍並不是代表就是君臨天下”!
帝君睜開了那滿是思慮的眸子,混濁的盯著這個最小的兒子,思慮萬千最後還是化為一聲嘆息道:“破兒…你要相信這世界上事情是事無絕對的!代表正義的天子劍湛盧如何?你手裡的兇器扛罪又如何?它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用劍的那個人~人才是永遠決策著他們究竟是歸於正義還是墜入邪惡”!
上官破卻悽然一笑,身子一軟滑倒跪坐在地上,張狂的華麗的紅衣鋪在地上,低著頭似是無不自諷道:“那父皇…是不是還要告訴我,其實一直以來是我自己的偏見和執念遮住了我看清本相的眼睛”!
帝君起身緩緩從臺階踏下,一步步行至上官破跟前,伸出那略顯年歲的大手,撫摸著上官破的頭顱,眼神好像飄的很遠幽幽道:“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先入為主的是什麼?它就向大山一樣壓在你的心頭,你搬不動,因為你已經認定了”!
上官破身子似是一頓聳動的肩頭接著道:“原始如此麼~!呵呵呵~哈哈哈哈!所以我自以為的執念其實是個笑話般的存在麼!哈哈哈哈哈哈”!一道極其諷刺的笑聲從上官破的喉嚨裡吼出來。
信念崩塌是什麼感覺?一直堅信的理念被推翻是什麼感覺?上官破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像街邊的乞丐,衣衫襤褸卻以為會給自己遮風避雨一樣,當你站在第三人的角度上去看自己,以旁人的角度分析起來自己的時候,那麼露骨!那麼透徹!那麼直接!教你無所遁形,你甚至會有點噁心這樣的自己,你會覺得原來一直以來自己是無病呻吟,太過矯情,有那麼一刻你以為全世界背叛了你,其實你除了投胎好一點,身份尊貴以外,你對這個世界又回報了幾分呢!你甚至沒有資格去指責什麼!別說你是不清楚發生了什麼所以不知道!那只是一個可笑的藉口罷了,因為相比湛盧的主人鍾離鶸,自己敗給他的致命一點,那就是信任,源自於自己對師傅的不信任,可鍾離鶸就能做到。無論外面吹了什麼樣的風,鍾離鶸永遠內心風平浪靜毫無波動,那是對師傅全然毫無懷疑的信任。罷罷罷!自找的,能怪誰!
帝君看著自我懷疑自暴自棄的兒子,眼中憐惜一閃而過道:“他不會怪你的,他也從未怪過你們,孩子!振作起來!也許有朝一日是他最需要你們的時候,所以孩子過去的你不能改變,現在你唯有做好的是眼下,是以後,他一直是個好師傅,對你兩的愛不分伯仲,即便你的不成熟,他都會暗中指引,慢慢引導你成長!所以別頹廢,也別放棄自己,好好去彌補,為時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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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破抬起滿是淚水的連,眼眸中一片迷茫,喃喃自問道:“是嗎?我還能被需要?我還會被需要”?
帝君肯定的點頭道:“是的!你會被需要的”!
上官破似是抓住救命一樣的希望,踉蹌的爬起來,緊緊攥著父親的衣袖迫切道:“我該怎麼做!父親我該怎麼做”!
帝君看著這樣的兒子,又是心疼又是無奈道:“現在你需要好好休息,祛祛身上的酒氣了”。
……上官破猝不及防,就被帝君整暈了,扶住軟了的兒子,帝君打橫抱起這個兒子,緩緩走向了內殿,記憶中的小人兒,現在掂量著倒是份量不清了呢,這把老骨頭抱著都有點吃力了呢!誒!老子老父親的一聲嘆息。
腦海裡一瞬間閃現的是小時候這個兒子騎在自己的肩頭,嘴裡高呼著“駕~駕~駕”!嚷嚷著要去打勝仗,那時候自己還是皇子,他母親還是自己可以去明目張膽愛著的那個人。
歲月如梭,一步步血雨腥風,與人鬥、與非人鬥到了後來斂了所有情緒,失去了表達愛的勇氣,失去了原本最想守護的那些簡單的初心。到如今,再回首悔恨交織,無顏面對的人也有很多,這也是當初為何讓嫵蒲深將扛罪傳於這個兒子原因,是希望將來有一天,他坐到這個位置不要被自命所謂的天子劍道德綁架,不要被所謂的道貌岸然的自以為正義的大臣左右,只要有實力管他是兇是善,扛罪又如何,扛罪一出,他們都會怕的肝膽俱裂,誰還會多說什麼?沒了聒噪的人言,他坐這個位置,就會比自己要舒心很多了。
誒!來自一位老父親的步步為營的算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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