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刑並不躲閃,生生受了這一禮,便隨意的擺了擺手,“為了虎族,沒有什麼不能做的,即使是放倒族長。我按照你說的做了,現在是不是應該給我老人家一個理由。”虎刑盯著大祭司虎空,絲毫沒有讓步的可能。
“幾千年來的部族戰爭不是都由我們虎族挑起的。”大祭司沒有直接回答,彷彿沒有看到虎刑的表情,複又緩緩坐下,只是望著眼前的爐火。
“那又如何?”虎刑無動於衷。
大祭司從袖中掏出了一本書,書頁已經泛黃,看起來頗為古老,遞給了虎刑。
二祭司直接站了起來,“大祭司,不可!”
“坐下。”大祭司一聲低喝,二祭司只好無奈坐下。“刑長老,按族法,這手劄只能在祭司院歷代大祭司之間傳承,旁人哪怕是族長,也沒有資格看這書。只是,現在是虎族生死關頭,若是我說,你也未必就信,還是你自己看吧。”
虎刑只是稍稍猶豫,便接過了那本古老書冊,正如大祭司所說,光憑他人所言,他無法相信,這次信任大祭司藥倒虎雄已經到了他的極限,他必須得到一個解釋。所以如果大祭司沒有給他一個理由,他不介意涉入祭司院事物。翻開那本書冊,虎刑小心而快速地瀏覽著,這是部族前人所留,虎刑心懷敬畏。
不厚的一本書,虎刑很快就看完了,輕輕合上,顫顫巍巍把它遞還給了大祭司。短短的一刻,虎刑看起來竟一下蒼老了許多,挺直的背竟也彎了下來。他終於知道大祭司之前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了。幾千年來的部族戰爭不是都由虎族挑起的,之前的無數次部族戰爭,出現過多個強盛一時的部族,由他們挑起戰爭,而他們無一例外最終都被滅了族。而現在這個任務由虎族接任。根據那書冊所言,這些個部族強盛時要比十多年前的虎族還要強大不少。根據虎族先輩的探索,發現這些部族的身後都有別人的影子,他們不確定是不是跟這次來的幾人源自同一地方。而他們滅族的原因,書中也提到了,他們反抗了。很簡單的理由,他們反抗了,所以他們滅族了。即使坐在火盆旁,虎刑還是感到了刺骨的涼意,順著脊背直達大腦,竟大口的喘了起來。如果這就是事實的真相,那麼現在,他們虎族已經處在了風口浪尖之上,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他也終於明白了大祭司藥倒虎雄的原因,依著虎雄的性子,哪有任人擺布的份,必定是要反抗到底的。
花了半盞茶的工夫,虎刑才漸漸冷靜下來,“現在怎麼辦?”
大祭司毫不猶豫的說道:“無非就是兩條路,順從或者反抗。”
虎刑的眉頭緊縮,任別人擺布,插手本族事務,這是虎刑所不能接受的,但這不接受的代價,卻是太大了。若是拼了他們幾個老家夥的命,能掙來部族的延續,他一定毫不猶豫的選擇反抗,但是滅族,實在太過沉重了。
“憑我們現在的實力,怎麼挑得起部族戰爭。”虎刑接著問道。
“這次的任務,只對兕族。”
“正好是兕山死了的時候?”
“正好是兕山死了的時候。”同樣的話語,卻是一問一答。其實在虎刑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大祭司知道,他的心中已經有了選擇。
“即便如此,就靠我們三個,也敵不過兕族。”虎刑像是在做最後的掙紮。
“他們會出手。”他們是誰,在座的幾人都是心知肚明。
“虎雄怎麼辦?”
“無論結果,總要留下些香火傳承的。刑長老,你我二人已經十年不動手了,便再並肩戰鬥一次如何。”
“好。”戰爭中結下的深厚情誼,虎刑視若珍寶,若非如此,也不會因為大祭司的請求就違反族規,對虎雄下手。
二祭司一晚上都沒說上什麼話,聽到這裡,他哪裡聽不出大祭司與刑長老話中的赴死意思,頓時著急了:“大祭司,我與你們一起。”
“虎厲啊,祭祀院總是要傳承下去的。何況,還要你看著虎雄,他的性子你也瞭解。我和虎刑都不在,也只有你能壓得住他。”
虎厲沉默了,這些道理他都懂,只是……
“明天,你就去通知部族中所有的女人和十六歲以下的孩童,讓他們做好撤離的準備。另外,”大祭司拿出一個紙包,“這是麻沸散,每過六個時辰,給虎雄灌下一碗,這些有五天的分量,切莫讓他回頭。你的任務比我們的更加重要,無論結果,要帶著族人躲避其他部族的追殺。切記,傳承比什麼都重要。”
虎族的領頭人,三個坐著,一個躺著,寂靜無聲,只是無奈、悲壯在這間屋子中悄悄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