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諾一愣,半響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又被這小子撩了!
有“禍”到皇上嗎?
腦海中情不自禁浮現起在南瀾城的那一夜,看到的這人在床榻上任君採擷的模樣。
竟然瞬間有點兒心跳加快。秦諾眨了眨眼睛,爽快地回道:“有啊。”
陳璃嚇了一大跳,抬頭看向秦諾。
看他驚恐的表情,秦諾真的很想笑,繼續道:“只恨蒼天無眼,竟然沒叫你託生成女兒身。”
陳璃一愣,悄悄鬆了一口氣,垂下的睫毛卻掩去了不易察覺的失落。
四周傳來低低的小蟲鳴叫,襯得這一處迴廊寧靜安然。
秦諾向前走了兩步,站在迴廊邊上,遙望著下方廣離閣中閃爍的燈火。突然問道,“你的經脈,其實根本沒有恢複。上次送你的那塊靈石,你給了裴將軍是吧。”
陳璃猛地抬頭,旋即又低下頭,頓了頓,才低聲道:“將軍比我更需要那東西。”
果然如此,上次在穆昆的行宮裡見到他,動武的時候能看出他經脈依然不暢。
裴翎的武道大成依賴北帝玄珠,所以數年以來,傷勢遲遲未愈,陳璃應該非常清楚內情。上次以自己的傷勢為藉口,向雪烈族討取靈石,得到之後那種欣喜萬分的神情,便是為了裴翎。
而自己上次給他的靈石,已經是世間僅存的了。
身為武道中人,竟然捨得放棄恢複的機會,秦諾問道:“你自己的經脈不管了嗎?”
“武功反正已經廢了,藉助靈石也只能恢複三成,反而不如不恢複。只要不擅自動武,就沒有妨礙。臣如今閑居京城,也沒有動武的機會啊。”陳璃輕松地笑道。
“也罷,天下間天材地寶多矣,你的傷勢,可以慢慢來。”秦諾笑道。
陳璃心神一顫,抬頭望向。這個話語中隱約含著另一重意思,自己作為亡國的皇子,最安全的難道不是永遠柔弱,任人拿捏才好,允許自己恢複武功就是說……
秦諾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確實有用陳璃的打算,這樣的人才,放置是可惜了。但不是現在,總要過些年,至少能完全掌控這個人再說。
清晰地領會了內中的深意,夜風吹過,陳璃唇角漾起一抹笑意,彷彿有月光回蕩其中。
正高興著,突然一句話傳入耳中。
“那天晚上,為什麼沒有動手刺殺朕呢?”
陳璃嚇了一跳:“什麼?”
秦諾站在迴廊一側,凝視著他,笑著重複了一遍。
這是他心中惦記已久的疑惑了,當初對付秦澤和霍太後一黨的那次,他和陳璃曾經在皇陵別莊後的樹林中暢談了很久,那一次,他故意以自己為誘餌,試探任驚雷是否就是傳說中的瑤光。刻意給他製造行刺的最佳時機。結果陳璃竟然沒有動手,讓他萬分疑惑,難道是猜測錯誤?
聽到秦諾的問題,陳璃立時明白了,“原來那天晚上之前,皇上就已經知曉……”
秦諾點點頭:“為什麼沒有動手?那應該是最好的時機了吧。”秦澤和霍太後剛死,自己再駕崩,朝政必定大亂。
陳璃低下頭:“也許,是因為皇上的以德服人。”
這個答案……秦諾無語,也太應付了吧。然而,想開口說什麼,卻見陳璃神情出乎預料的鄭重,並無一絲敷衍。
為什麼沒有動手?陳璃苦笑,其實心中也動過念頭,只是想到之前策馬走過慶雲坊的時候,見到的蔣家門前當街驅趕兒媳的那一幕。
事情能夠解決,最終還是因為年輕皇帝的仁慈,賞賜歸降的南陳宗室,並嚴令不得為難南陳之人,才讓葉柔得以在蔣家棲身。
那個晚上,想到這份恩典,終究沒有下殺手。
卻沒想到,一念之仁,換來的其實是自己的性命。陳璃毫不懷疑,如果他在那片樹林中動手的話,絕對會被潛藏的高手當場斬殺。
夜風吹過,突然一絲涼意漫上心頭,眼前這位皇帝,不顯山露水,卻總是處處制人先機,出其不意。便如偽裝靈女的南瀾城一行……想到那段日子,幾次跟眼前之人的接觸,陳璃竟然壓抑不住心跳加快,也許是酒喝得多了,他感覺熱氣上湧。他只能低下頭,生怕再凝望皇帝,會不經意洩露了那一絲隱秘至極的小心思。
幸而秦諾一直沒有看他。
沉默之間,遙望著山腳下的燈火,秦諾突然有了一個念頭,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如果這個世界,他沒有穿越過來,那麼將來的天下,會變成什麼模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