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踏足南陳戰場,還是立身中央之地對八哥他們的幫助更多,畢竟宇文徹身邊已經有足夠多的南陳細作了。
“怎麼不是前途遠大。”崔騫狀似無意地笑道,“說不定不久之後就要聽聞任將軍的喜訊了,到時候可別忘了送一張喜帖,雖然遠在南方,無法討一杯酒水,也要備一份賀禮,聊表心意。”
任驚雷一愣,什麼喜帖?還沒來得及發問,兩人已經進了校場大門。
眾多甲士迎上來,任驚雷只好將滿肚子疑惑壓了下去。
之後他惦念不忘,趁著比武演練的空檔,讓身邊的親信去略作打聽。很快傳回來的訊息讓他瞠目結舌。
軍中竟然早就流傳開來,說他任驚雷遲早要當裴大將軍的乘龍快婿。
任驚雷在裴翎身邊,執掌情報傳遞,每天經手的軍方政務不知凡幾,竟然從未聽說過此事。只能說丈八的燈臺,照見人家,照不見自己了。
那一刻,任驚雷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幫子造謠生事的家夥!
他恨不得立刻沖出去分說明白,但是該用什麼方式說呢,總不能對著眾人高喊自己壓根兒沒有動過娶裴渡的心思吧。
其實也難怪軍中如此認為,裴翎對他的欣賞和愛護人人皆看在眼中,而裴渡年齡漸長,北疆又不講究那些繁文縟節,小丫頭與兩位兄長接觸頻繁。裴拓是親堂兄,任驚雷就耐人尋味了。
左右思量,任驚雷又突然想起一事。
不對勁兒啊,這個謠言已經甚囂塵上了,自己因為是謠言主角,無人在他面前提起,所以燈下黑了。但以裴翎的精明,不可能毫無所覺。他卻全然沒有任何阻止的意思,而且對自己和裴拓帶裴渡出去玩也樂見其成。
任驚雷霎時冷汗涔涔,他突然意識到,這個謠言未必是謠言。只怕真的,裴翎有心要將裴渡許給他!
意識到這一點,任驚雷整個人都不好了。
在他的眼中,裴渡只是個小妹妹,自己欺騙將軍這麼多年,享受著他的關愛和指導,已經是罪大惡極了,若是再耽擱了裴渡終生,簡直豬狗不如。
該怎麼推拒?
整整三天的中軍比武,任驚雷從頭到尾都神不守舍。
終於熬到了散場的日子。典禮之後,已經黃昏時分,霹靂營的竇光協、神策營的趙平一這幫得了勝利的家夥歡呼著要去青樓喝花酒。
裴拓哼唧了一聲,表示要去千金坊大吃一頓。任驚雷突然表示,要跟竇光協他們一起過去青樓“見識”一番。
眾人大吃一驚,裴翎教導子侄極為嚴苛,裴家又一貫門風清正,不可能容忍這種眠花宿柳的行為的。
當然,裴翎也沒有多事到去管屬下的私生活,北疆軍中,宋興修,曹琦這些手下大將愛好歡場取樂的,他從不多嘴。但任驚雷身份有些特殊,說是屬下,只怕將來要當裴家的女婿的。
眾人面面相覷的功夫裡,任驚雷笑道:“就這麼說定了。”正巧崔騫路過,他又轉頭笑著對崔騫道,“崔將軍不走一趟嗎?”
在眾人難以置信的視線中,一向孤高冷淡的崔騫,竟然鬼使神差地點頭答應了。
任驚雷也大為意外,天知道他只是隨口一說罷了。崔騫去逛妓院,總覺得畫風不對啊。
這一晚的經歷實在一言難盡。
一行人呼朋引伴去了京城最大的青樓紅袖閣裡。
老鴇歡喜萬分地迎了出來,這幫中軍的年輕軍官大都英武非凡,而且性情爽快,出手豪闊,是京城各家青樓姑娘們最喜歡的客戶。
聽聞任驚雷和崔騫還是第一次上門。老鴇又驚又喜,目光掃過兩人俊逸非凡的容貌,還有清貴出眾的氣質,簡直喜得抓耳撓腮。
比起崔騫的滿身不自在,任驚雷倒是全無一絲新人的怯場,八面玲瓏地應對著老鴇和幾位當紅名妓的調笑。
他言語可親,風雅瀟灑,不多時,幾位名妓就都湊到了他的身邊,圍著一個個歡聲笑語。
其中一個嬌笑道:“今日誰能將任公子留下,可得封一個紅包才好。”
妓院裡的習俗,遇到這等新來的客人,尤其還是初涉歡場之事的少年,接待的妓、女常常會送一個紅包,內中當然不是金銀,而是自己的貼身帕子、玉墜,或者一縷頭發。
這也是她們招攬人心的手段。畢竟任何男人,對自己的第一個女人,都會有些非同尋常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