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對面用長刀的少年,眉目清俊,神采飛揚。
賈闢笑道:“這是任驚雷,也是剛剛從北疆返回的新秀。”
任驚雷,這個名字有些熟悉。
“是之前北軍神武將軍任鐸的兒子。”賈闢繼續介紹著,“家門被屠的時候據說是躲在水池之中,才逃過一劫。”
任鐸的名字崔騫也聽說過,數年之前的南陳之戰,他連同全家都陣亡在了前線,只餘下一個獨子。
就是眼前這個少年嗎,跟自己一樣大小的年紀,崔騫立時生出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觸來。
盯著那張俊秀陽光的笑臉……可是,為什麼他的笑容能如此璀璨?
崔騫有些茫然,又有些羨慕。
明明也是家人在南陳遭劫,從小見了那麼多的鮮血,經歷了那麼多的亡故,為什麼還能笑得這樣坦率開朗。
演武場上的任驚雷正在大聲笑著,似乎是在嘲笑對手的招式。
裴拓不服氣地哼了一聲,嚷嚷著要繼續比過。
臺下的年輕人也在鼓譟著,有好幾個接二連三跳上高臺,準備試試身手。
崔騫情不自禁調轉腳步,往那邊走去。
賈闢一愣,只好跟上。
見到賈將軍這個上司到來,年輕的軍官們都紛紛讓開道路,同時眾人目光不約而同落在他身邊的少年身上。
好秀美的少年,簡直不似真人。
甚至有些腦洞大開的軍官忍不住想,該不會是哪家的貴小姐偷偷改扮女裝跑出來了吧?
對這些放肆的視線,賈闢板著臉孔,介紹道:“這位是瑞國公。”
眾多軍官紛紛恍然大悟,早就聽說這位貴公子的美名,如今一見果然不同凡響。甚至包括晁陽成在內的十幾個軍官都立刻板正了身形,神情嚴肅起來。
他們都是平西營的軍官。崔騫即將執掌平西營的訊息已經傳開。雖然宮中還未正式下調令,但眼前少年,將來就是他們的頂頭上司了。
崔騫一路到了看臺邊上,臺上幾個年輕人也停下爭執,向著這邊望過來。
認出了賈闢,紛紛躍下高臺見禮。
盯著任驚雷,崔騫突然轉頭對賈闢道:“賈將軍,我也想上去試試。”
賈闢頓時愣住了,雖說將來是禁軍五衛的同僚,但崔騫的武功他還真沒見識過。崔家世代文臣,聽說這位貴公子是幾年前突然想要學武的。宮中為了他學武的事兒,又是選師父,又是擇場地,雞飛狗跳折騰了好一陣子。
這幾年下來,學得怎麼樣了?賈闢不報太大希望。他猶豫著是否應該找個藉口糊弄過去。
轉念又想到,之前皇帝專門吩咐了,務必讓這位貴公子盡興而歸,而且真的將來加入軍營,也不可能一輩子不跟人交手吧。
他目光掃過周圍,這一幫精力無處發洩的家夥們,該安排哪個對手呢?
裴拓!
論身份,倒是最合適的一個,但是裴拓這小子大大咧咧,沒輕沒重的,萬一傷著了人,就不好看了。
賈闢目光又落在晁陽成幾個人身上,要不就從這幾個平西營的小子中挑一個……
沒等他開口,反而是崔騫自己走上前了。
“任將軍,不知可願指教。”
任驚雷正站在人群當中,聞言有些意外,卻立刻抱拳笑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賈闢鬆了一口氣,任驚雷為人聰慧機敏,跟崔騫交手想必不會出紕漏。
上了高臺,崔騫有些興奮。
但這點兒興奮很快被震驚取代了。
在宮中跟指點武功的教習還有侍衛也都交手過很多次,但跟任驚雷剛一交手,崔騫就察覺出不對來了。
截然不同的壓迫感迎面而來,雖然任驚雷以守勢為主,招式開闔之間的淩烈殺氣是騙不了人的。
這就是真正上過戰場的人和自己的不同嗎?崔騫有些茫然。
任驚雷試探了兩招,就發現對方的武功花架子居多,也隨之調整了應對方式。盡量收斂長刀中蘊含的殺意,同時招式繁複花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