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之前的交集,明明沒有多少,而且平西營和霹靂營一向不太和睦。
意識到崔騫對自己的執念。是因為在城門前自刎的時候,這人赤手空拳跑上來,一把握住了利刃。要不是晁陽成反應及時,這人一雙手就要廢了!
當時一片慌亂,陳璃心如死灰,都沒有來得及細思。之後冷靜下來,仔細回味當時發生的一切,對崔騫當時異常的反應,簡直細思恐極啊!
但轉念一想,這輩子應該不會再跟這人見面了,陳璃很快將這點兒破事兒拋到腦後。萬萬沒想到,兜兜轉轉一年多,竟然又回到了大周的京城裡。
雖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崔騫對自己生出了這種心思,但是對這個討人厭的家夥,陳璃只有滿心憎惡。
他目光調侃中的冷淡,崔騫看得分明,心中的惱恨,還有痛苦。
一時間崔騫甚至有種錯覺,比起被擄走的這個人,自己才是那個被困住的人,在這個狹窄窒息的囚籠中。
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對這個人這種莫名其妙的感情。
我是代表進入上帝視角的分割線
崔騫從小在宮中長大,在皇宮之內,他跟皇子並無兩樣,甚至等閑的皇子都不及他在景耀帝夫妻面前的寵愛。
就連性情溫和的太子秦聰,對這個表弟也多有愛護,遠勝自己的親兄弟。任何賞賜,都先讓給他挑選。
小時候的崔騫,生活堪稱無憂無慮,除了那個從小困擾他的噩夢之外。
母親躺在滿目刺眼的鮮紅之中,血汙沿著素白的錦繡床單滴落,被産婆抱出來的小嬰兒,已經失去了生命,紫紅的軀體彷彿依然在顫抖。
因為內心的困擾,沒有像崔家歷代先輩那樣習文,他選擇了武道作為自己的人生方向。
帝後二人都大為驚訝,但還是答應了這個要求,並延請名師仔細教導武藝。
十六歲那一年,崔騫清晰地記得那一天,第一次見到任驚雷的日子。
神策營的統領賈闢陪著他,來到禁軍五衛的衙門中樞。
因為馬上要入軍營歷練了,景耀帝安排了賈闢帶著侄子,熟悉一下整個中軍系統。
對這件皇帝親自交待下來的差事,賈闢自然竭盡所能,領著崔騫一路殷勤介紹著軍中的人員構成和兵馬體系。
賈闢這種訊息靈通的武將早就知曉,這位深得聖寵的貴公子即將入平西營擔任副統領。平西營的統領褚德文已經年過五十,因為早年在戰場上留下的傷員,早就想著告老,基本上已經不管事了。崔騫進入表面上是副職,只怕不久就要轉正。
十幾歲的少年,卻跟自己這個在戰場上廝混了半輩子的人平起平坐,身份血統真是讓人爭不來啊。賈闢暗暗感慨著。
雙方走過了衙署,來到後面的演武場。
這裡是禁軍五衛最大的一處演武場,佔地廣闊,不少輪值的軍官都在這裡交流切磋。
賈闢帶著崔騫到來的時候,正見一大群人都圍攏在最北頭的一個場地周圍,水洩不通。
賈闢也沒料到是這種場面,笑罵道:“這幫兔崽子平日裡並不見這麼積極的,今日一個兩個,是吃了雞血不成,怎麼在這裡鬧騰了起來。”
禁軍五衛都有各自專門的衙署和場子,大都在那裡比試交流,這裡作為聯合辦事衙門,隸屬兵部,後方的演武場很少見這麼多人聚集的。
見著頂頭上司過來了,趙平一和幾個神策營的軍官湊過來,笑嘻嘻道:“將軍,是南鄉侯在和人切磋。”
幾人口齒便利,很快將事情原委一一道來。今日新晉封的南鄉侯裴拓來兵部辦理霹靂營的交接公務,湊巧聽見了幾個勳貴出身的軍官在背後議論他不過憑著叔父的恩蔭才得如今的地位,並無什麼真本事的,武功只怕也是隻軟腳蝦。
裴拓是什麼性子,立刻要求劃下道來!一群人跑來了後面的演武場,然後人越聚越多。
先是南鄉侯車輪戰挑戰了十幾個人不落下風,眾人不得不服。之後就變成了大家一起比武較量的場子,從清晨一直鬧騰到現在。
崔騫在旁邊聽著,也不禁好奇心起。
遠遠看去,臺上兩個年輕人在交手,一個用長刀,一個用長、槍,白刃交擊,氣勁縱橫。殺得滿場激烈,讓人看著就覺心潮澎湃,氣血翻湧。
周圍觀戰的也都是一群年輕軍官,看到精彩處,紛紛大聲叫好,還有的在吹著口哨。
一個精妙的迴旋,用長刀的那個逼退了對手,兩人各自後退幾步。
崔騫這才看清楚,兩個人都極為年輕,頂多跟自己差不多年紀吧。
本以為自己十六歲入軍營歷練,已經是非常年輕的武將了,沒想到還有跟自己一樣的。
賈闢在他耳邊介紹道:“用長、槍的就是裴拓。”
原來他就是裴拓,崔騫也知曉這位朝中新秀,兩個月前剛剛被晉封南鄉侯。秦聰還笑著調侃自己,終於不是一等爵中年齡最小的一個了。
剛才觀看兩人對戰,果然好功夫,難怪年紀輕輕就在北疆戰場立下大功。看著英武不凡的少年,再想到對方比自己還小兩歲的年紀,崔騫滿是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