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了眼前之人的身份,袁沖還有南陳的眾多護衛都激動起來。
“白將軍!”
“白將軍回來了!”
“我們南陳有希望了!”
比起侍衛們單純的驚喜激動,唯有陳玹安靜地不可思議。
方源暗暗嘆了一口氣,他未死的訊息,陳玹和陳璃並未外洩,否則必將動搖軍心。連袁沖位居水師提督都茫然不知。而今天,他就是要利用這份出其不意,來扭轉局面。為了天下蒼生,也為了給這些徵戰多年的子弟兵們留下一條活路來。
沒有多續離別之情,今夜按照計劃,將是最關鍵的一戰,他們不能浪費分毫時間。
方源轉過身,來到了船舷一側,陳玹的身邊。
從頭到尾,陳玹死死盯著他,臉色蒼白地可怕。
方源凝望著離別數年的主君,也是從小到大的至交好友。
短暫的眼神交接,他撩起前襟,單膝跪了下來,“陛下,請下令出擊吧。”
陳玹身體一顫,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子。
他想要挪到腳步,避開他的這一跪,可是腳下卻重逾千斤,分毫不能動彈。
南陳眾人呆愣地看著,本能地感覺到不對勁兒。袁沖仔細搜尋記憶,除了登基大典這種極為正式的場合,好像就沒記得白光曦在陳玹面前跪過。眼前這是什麼情況?
陳玹強忍著滿心的痛楚,側過身,事已至此,他縱然無法看破所有佈局,卻已經清楚知曉,自家的一番籌謀已經徹底破局了。
雪烈族應該早就跟大周朝廷有所勾連,趁著這個時機,他們要幹的,是比之前更大手筆的動亂,整個南瀾城,不僅突畢族,說不定連穆氏王庭都要牽連覆滅。
誰能料想,僅僅在函谷關一戰過去不到一年,大周又要迎來新的大勝。
“陛下,請下令吧。”方源固執地重複道。
陳玹苦澀地笑了一聲,“朕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陛下,為了南陳的子民,也為了一路跟隨徵戰的子弟,請陛下下令吧。”方源冷靜地重複了一遍。
“你真要逼我至此。”陳玹緊緊握住欄杆,指甲斷裂都毫無所覺。
方源頓了頓,溫聲道:“陛下,天下大勢,非人力可以扭轉,多年困頓,披荊斬棘,陛下所做的,已經足夠了。”
陳玹猛地閉上眼睛,一切都在向著不可控制的方向滑落,從未有一刻,如眼前這般絕望。走了漫長的道路,無數挫折,死中求活,終於到了末路盡頭。
曾經最信賴的朋友,最依賴的部屬,如今卻變成了終結這一切的人。
“一切按照你的意思做吧。”他低聲說著,帶著認命了的蒼涼。
方源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吩咐道:“袁大哥,立刻安排小船將對岸的兵馬接上船。然後全軍按照原定路線,進兵南瀾城,接應停留在那裡的兵馬。”
袁沖雖然心中還有疑惑,但想到返回南瀾城接應自家兩萬兵馬是當務之急,再加上對這個人的天然信賴,他轉身吩咐下方計程車兵遵照執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