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兩人相處輕快自然,本來以為這家夥不在意了呢,竟然心裡頭還牽掛著。秦諾頭疼地想著,腦海中突然想起,以前在宮裡閑聊時候,霍幼絹玩笑時說的一句話:
裴家的男人,都特別長情……
這種感情傷痕,只能讓他自己慢慢走出來了。
秦諾全程神情平淡,詳細詢問著內功運轉的細節。
裴拓很快清醒過來,收斂心神,指點這項功夫的小竅門。
只是一點兒內力運用的技巧,秦諾試了幾次,立刻掌握了關鍵,用起來雖然還不夠靈活,但聽到自己口中發出各種或者蒼老,或者尖細的聲音,他大為好奇。
裴拓看著他運用自如,驟然又想起,這個法子,還是少年玩樂的時候,那個人在古籍上發現,教給他的。
那人從小就對這些雜學奇門有興趣,不僅武功好,還有一身亂七八糟的本事。
心情又有些黯淡,也不知道他如今的日子如何了?
舍棄了這十幾年的感情,回到自己真正的親人身邊,他是不是過得更舒坦了?
他們如今同樣在北朔的土地上,是否會有再相見的一日呢?
曾經性命相托的兄弟,曾經傾心戀慕的物件,似乎都像是眼前薄霧一般,煙消雲散,卻又偏偏揮之不去。
實際上,陳璃最近的日子,不僅不舒坦,還過的非常糟心。
糟心的物件,來自於對面的女子。
那是一個出色的美人,也許因為皇後貴妃出的多了,突畢族的女子,地位便比別的部族更加尊崇一些,尤其身為族長的顏氏一脈的女兒,幾乎代代都是草原王庭的皇後,或者其他部族的女主人。
而這一代顏氏的女兒當中,最尊貴的,莫過於眼前的顏吉月。她不僅是族長唯一的嫡出之女,更生得花容月貌,窈窕動人。
從十二歲那年開始,她就被譽為東部草原上最美的明珠,是北海之巔最光耀的明月。突畢族還有周圍部族,無數勇士傾慕她的美貌,願意用鮮血澆築的戰功來換取她的青睞。
雖然從小求親者眾多,但對愛女,突畢族的族長期許極高,絕不會輕易許婚。突畢族的重臣大都知曉,族長是期望愛女成為北朔下一任皇後的。
如今,這顆光耀草原的明珠,卻要被一個外來的男子撿走了。
從數月前在宴席上見了陳玹一面之後,顏吉月的眼中就再也容不下第二個身影了。
她之前就曾經聽聞,這個落魄的南朝帝王,迫不得已前來投效他們,並獻上了開天弩的機關圖,還有龐大的艦隊。
這兩樣重禮的價值昂貴地無與倫比。
父王極為欣喜,以招待貴賓的禮節招待對方。甚至還想將一個庶出的女兒,送給對方為側室。
那時候,對其他庶妹們熱切的議論,她還輕蔑地嘲笑,不過是個窮途末路的異國權貴,草原上部族徵戰殺伐,沒落的權貴見得多了。想要藉助他們突畢族的威勢,扳回頹勢而已。
但是自從親眼見了那人,顏吉月再也說不出任何輕蔑的話語。
這樣尊貴的王者,必定是因為殘酷奸詐的外敵入侵,才會淪落如此地步。他手中依然有龐大的艦隊,還有良將能臣。甚至聽說,在南部還有不遜於突畢族疆域的富饒土地。
突畢族的女性,從來都是熱情大膽的。顏吉月幾乎立刻向陳玹示好。
可惜對這份感情,陳玹卻避之唯恐不及。
幾次登門求見,都被拒之門外,顏吉月也有些火大。從小備受寵愛的她習慣了被人捧上天的生活,身邊任何看上的東西,從來沒有弄不到手的。
對著幾次三番阻礙自己的陳璃,也漸漸沒了好臉色。
尤其聽到陳璃無奈地說道:“郡主,兄長不想見你,請回吧。”
“是因為顏晨露那個賤婢嗎?”顏吉月冷冷問道。
顏晨露是之前突畢族長準備送給陳玹聯姻的女兒,雖然被拒絕了,但這個女孩痴心不改,幾次登門向陳玹表露痴心,表示願意為奴為婢。顏吉月聽聞之後,命人狠狠抽了她一頓,這丫頭才不敢上門。
陳璃無奈,寄人籬下,自己竟然還要替兄長應付這種爛桃花。
他環繞雙臂,笑道:“郡主殿下想多了,與六小姐無關,只是兄長家中已有嬌妻美妾,並不想再迎娶新人。”
“這又如何,我父王之前娶了母妃,之後又娶了北部賀圖族的女兒為正妃,兩邊一同尊崇,並無妨礙。”顏吉月理所應當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