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翎瞥了兩人一眼,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回去盡快籌備吧。”
“籌備什麼?”竇德安問道。
“備戰。”裴翎平淡地說道。這一戰,是不可避免了。
說完,也不再多言,徑直往宮外走去。
站在廊道上,竇德安驚訝:“朝中諸位大人都建議先聽聽北朔朝廷的解釋?如今國書還沒有擬好呢。”
卓新武苦笑一聲:“看來這一戰是真免不了了。”
對宮中那位年輕的皇帝陛下,將軍遠比任何人都懂得揣摩上意。
天邊陰沉沉一片。入冬以來,就沒有幾個好天氣。
一場暴風雪醞釀了多日,卻遲遲不肯降臨人間。
陰測測的天色,讓人忍不住想著,待風雪真正來臨的那一刻,會是如何狂暴的景象。
第二天早朝,秦諾依從了群臣的建議,先派出使節送了國書。
北朔的回複,比想象中的更快。
僅僅十幾天之後,使節團快馬加鞭進京了,比起上一次數千人的規模,這一次的使節團輕車簡行,數十人駿馬飛馳,在北疆精兵的護衛下,抵達了京城。
率領隊伍的還是老熟人韓光兆。
他帶來了北朔皇帝的回複。洋洋灑灑的國書,首先大罵了突畢族一通,痛斥這幫不服王化的蠻夷部落破壞兩國源遠流長的友誼,威脅兩國如火如荼的生意。之後擺事實講道理,表明北朔中央朝廷對這件事情完全不知道。跟南陳殘黨勾結,完全是突畢族的自行其是。
在將整個責任推卸了個一幹二淨之後,話鋒一轉,又說起兩國馬上要結秦晉之好。一旦迎娶了公主殿下,那麼從法理和人情上來講,北朔朝廷就不能對親家的怒火坐視不理。願意派出使節,幫助大週一起壓制野心勃勃的突畢族,至少逼迫他們將那幫庇護下的南陳殘黨交出來。
整個國書言辭委婉又客氣,但是真實意圖非常清楚。
他們可以協助壓制突畢族,畢竟突畢族這些年來勢力擴充套件地也有些太快了,放任其繼續壯大,對中央朝廷也是個不小的威脅。
但北朔提出一個條件。
十三公主秦芷立刻和親!
秦諾面色平淡地收起了國書,他甚至沒有質問,原本說好的三年半,如今才過了不到一半,怎麼就迫不及待毀壞前諾了。只是含笑問道:“貴國所言的責令突畢族道歉,是如何表達這份歉意呢?”
韓光兆恭敬地道:“南陳亂黨,原本就是貴國追擊的賊寇,是貴國之事,北朔不該插手,我朝天子願發出詔書,勒令突畢族立刻驅逐南陳之人。”
“那麼隨同陳氏兄弟北上的水師艦隊呢?”
“水師與我北朔無用,論理,自然應該一併驅逐。只是突畢族這些年行事日漸猖獗,未必肯聽從訓令。”韓光兆一臉無奈地說著。
秦諾冷笑一聲:“久聞貴國皇上,戎馬一生,功勳無數,威壓四海,難道疆域之內,也有號令不暢的地方?”
韓光兆嘆息:“皇上少年繼位,當知主政之難。我北朔地方部族,多有桀驁不馴者,敝國也無奈啊。突畢族這些年來日漸坐大,不服朝廷之事多矣,二十年多前,擅自出兵攻伐雪烈族,吞併其領地和子民。朝廷也為之憤怒。”又笑道,“若能看到這些部族被壓服,其實也是朝廷所樂見的。”
秦諾步步緊逼:“如此說來,若是朕派出大軍,北上征伐,將昌龍觀內的折損奪取回來,貴國皇上也樂見其成嗎?”
“這……”韓光兆目光閃爍,笑道,“突畢族這次行事過分,自招禍患,若是短暫教訓,也是理所當然,再說,縱然不顧念兩國情分,總也要看在皇後娘娘的面子上啊。”
秦諾望著他,突然笑道:“朕明白了。”
韓光兆所表達的立場,非常清晰,
要求大周將公主下嫁,而作為兩國聯姻的交換條件,北朔願意協助壓制突畢族。當然,這份協助,也只是發個旨意訓斥一下,或者陳兵邊境耀武揚威一番。至於突畢族願不願意聽從旨意,將南陳殘黨和水師戰船交出來,還得看大周的手腕。
關鍵的是,北朔承諾了一個重要的立場,如果大周出兵征伐突畢族,教訓一下這個桀驁的部族,他們樂見其成,不會幹涉。這一點是最重要的。
一番朝見之後,韓光兆退了下去。秦諾命令禮部按照規矩招待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