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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手自刎的瞬間, 裴翎正在馬車之後的死角裡,而溫渺本人則在車內, 其餘的人反應不及, 只能眼睜睜看著任驚雷手一抬,瞬間劍刃劃過脖頸。
突然城門處一片寂靜,幾乎所有人都陷入了靜止狀態。
盯著脖頸上劍刃, 赤紅的鮮血正沿著光可鑒人的表面滑落, 剎那間將整個劍身都染紅了。
裴翎終於看到這一幕, 他忍不住低吼出聲。
溫渺也沖下馬車, 驚呼著:“殿下!”
而比所有人喊得更大聲的人是晁陽成, 他用幾乎變調的聲音喊著:“統領!!!”
他不僅喊叫, 而且沖了上去, 握住崔騫的手腕, 一臉焦急。
因為,血不是任驚雷的,而是崔騫的。
他正兩隻手握住劍身, 銳利的鋒刃狠狠割入他的掌心,鮮血橫流。
任驚雷橫劍自刎的瞬間,竟然是他沖了上去,來不及拔劍阻止,他直接用雙手握住了劍刃。
所有人都被這突兀的變故驚呆了,包括任驚雷本人。
彷彿感受不到掌心割裂的劇痛,有一瞬間,崔騫臉上露出夢遊一般的表情, 旋即變成了一股狠戾,死死盯著任驚雷。
“你以為,這麼死了就算了嗎?”
他手掌握地如此用力,任驚雷試圖甩開他的鉗制,竟然無能做到。
因為這個舉動,崔騫掌心的血流的更快了。
他卻像是感受不到痛疼,一味兒地死死盯著任驚雷。
晁陽成更加著急,橫掌鎖拿任驚雷的手腕,試圖讓他棄劍。
知道自己是辦不到了。任驚雷也不掙紮,認命地放開劍柄。
一聲“哐啷”,長劍跌落在地上。
溫渺從車內撲出來,“殿下,請千萬別輕視自身,您讓皇上如何自處啊?”他痛心疾首,聲音顫抖。
裴翎也走上來,沉聲道:“這世上最軟弱的行為就是死亡,可以逃避一切,卻不能解決問題。這是三年前你曾經說過的話,如今連自己說過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他盯著任驚雷,目光複雜而深邃。
任驚雷臉上終於露出一絲苦笑,原來,還有這麼多人期盼著他活下去。想要靠著死亡來逃避一切,竟然連死都不能輕松嗎?他何德何能,不過一條賤命,牽繫著這麼多東西。
裴翎繼續說道:“放棄什麼,選擇什麼,這世上沒有誰能要挾我,一切順勢而為,不必勉強。”他的語速很慢,卻清晰而堅定。
他已經猜到自己選擇自盡,是為了什麼。任驚雷垂下視線,沒有回答。
裴翎抬了抬手,彷彿想要撫摸他的額頭,如同初次見面那樣,卻停在了半空中,最終徒勞地放下。
“離開吧,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了。”他轉過身,不再看他。
任驚雷身形一顫,同樣的話語,一如與八哥陳玹告別的時刻。
“你放心,有我在,一定護你平安。”
“記著,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人一旦死掉,就什麼都沒有了。”
從最初的相逢,到最終的離別。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對他是一模一樣的承諾,還有如出一轍的勸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