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的大門口,神策營趙平一已經準備好了馬車,他護送溫渺一路進京,如今也是他負責護送人一路返回。
看著尚書大人親自將人送出來,趙平一目光複雜,同為禁軍五衛的同僚,他和任驚雷關系其實很不錯的。
實際上不僅僅他,任驚雷為人直爽仗義,性格明快,在整個禁軍五衛裡,哪怕是關系不睦的神策營、神兵營,他都人緣良好。
幾乎所有跟隨的軍官和士兵,看向任驚雷的眼神都帶著別扭。
溫渺從馬車上快步下來,上前握住任驚雷的手。
“殿下……”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少年時候的陳玹和白光曦去拜望他,曾經帶著過那個小小的孩童,只是個稚嫩的小不點兒,他還曾經讓家中的僕役烤餅給他吃。
兩人之前的交集,也就這麼多了。沒想到亡國之後,一南一北,再無相見,但彼此之間的聯系反而緊密了起來。
這幾年間,數次籌謀佈局,都是溫緲與他聯系。
對溫緲的關懷和熱切,任驚雷神情冷淡,垂下視線。
溫渺明白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扶著任驚雷返回馬車上。
坐在馬車上,任驚雷突然問道:“溫大人,那兩萬俘虜,還沒有開始運送吧。”
“沒有。”溫渺苦笑著搖搖頭,大周皇帝意料之外的大方,沒有收到釋放的俘虜,就爽快地同意放人了。
也許是他明白,南陳不可能在這件事情上毀約吧。
任驚雷視線垂下,沒有說話。
馬車一路行駛,
一直走到了城門之前,出城的隊伍卻被一隊兵馬攔下來了。
崔騫騎在馬上,冷戾的目光死死盯著馬車。
趙平一無奈上前,拱手道:“崔將軍,請給個面子。”
崔騫不理他,冷笑一聲,翻身下馬,甩開了韁繩。然後快步來到馬車前。
任驚雷已經聽見了外面的動靜,他平靜地推開車門,望著站在車前的崔騫。
“回去也好。”崔騫高傲地看著他,冷冷開了口,“但是有一天,你會重新落到我手上,我發誓,一定會將你重新捉回來,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到時候,我會將你,還有你那個好哥哥,一起關在籠子裡,帶回這個城市。”
這句話無禮至極,溫渺臉上頓時顯出怒色。
“崔將軍!”旁邊趙平一低聲喝道,他也覺得太過分了,身為武者,首先要尊敬對手,縱然南陳是敵人,也是一國之君,有這麼言辭羞辱的嗎?
任驚雷倒是一臉的雲淡風輕:“那就預祝崔將軍心想事成了。”
崔騫一拳打在了棉花套上,臉頰憋得發紅。
任驚雷壓根兒懶得理會他,正想將車門關閉,突然動作一頓,視線牢牢盯住對面。
順著他的視線,趙平一幾個人也望了過去。
裴翎沒有帶任何侍從,一身青衣素服,牽著馬站在城門後的陰影中。
四周人來人往,川流不息,他卻像是遺世獨立在遙遠的彼岸,只沉默地盯著這邊。
接觸到任驚雷的目光,他終於邁動了腳步。
任驚雷扶住車框,下了馬車。
“將軍。”他低聲呼著。
“將軍不應該來的。”他強忍著略帶濕意的眼眶,低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