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丞相古洪春面如土色,顫抖不已,他是霍太後的親信。很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而範文晟則隱約鬆了一口氣。
在眾人形形色色的表情當中,驟然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聖駕到!”
殿內剎那間人人肅然,目光瞥向入口處,幾乎翹首以盼。
連霍東來都忍不住動容,唯有裴翎表情冷靜自持。一切盡在掌握之中,自然雲淡風輕。
終於,年輕的皇帝在宮人簇擁下,快步走過掀起的珠簾,進了大殿之內。
平西營統領崔騫跟在他身邊,在眾人意味深長的目光洗禮中進了議政殿。
視線掃過大殿,秦諾微笑著招呼道:“諸位大人,久見了。”
明明只是隔了一天的時間,卻說什麼久見了……
沒有任何人對這個別有深意的招呼露出異樣,群臣紛紛如往常般跪倒在地,齊聲呼道。
“臣恭請聖安!”
秦諾在禦座上坐好,抬了抬手,示意眾人平身。
在眾人複雜的目光中,秦諾施施然開了口:“昨晚入夜時候,太後突然發了急病,行宮中的醫官都束手無策,朕不得已,只好陪著太後連夜返回宮中。”
“皇上一片純孝之心,天日可鑒。”範文晟立刻順著話題恭維道。
“聽說昨天晚上,宮人傳訊的時候,彷彿有些失誤,將太後病重說成了朕病重,唉……”
範文晟跪地道:“只怕是訊息從避暑行宮傳遞,路途遙遠,有些疏漏,臣等本就詫異,皇上向來身體康健,怎麼可能急促病倒呢。”
“朕倒是寧願自己病著,也希望太後安康啊。”秦諾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臉皮厚度大有增加。
“皇上萬萬不可,皇上身系社稷安危,太後若知曉皇上如此話語,必會生氣。”工部尚書季康樂躬身道。
秦諾頓了頓,繼續說道:“朕只希望太後身體康健,別無他求,只可恨,昨晚返回到了城門處,竟然被五城兵馬司的人攔了下來。”
“冒犯了朕,不過是小事,耽擱了太後的病情,才是一等一的大事,也不知這範曾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是故意為之。”
殿內都是人精,瞬間醒悟了皇帝對這件事的處置態度。
不少人偷偷鬆了一口氣。
皇帝果然寬厚仁和,不少中立的朝臣都在擔憂,年輕氣盛的皇帝咽不下這口氣。畢竟如今是戰時,不好再掀起逆王叛亂那樣大規模的刑獄了。
最終,一場內亂,被秦諾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霍太後在祭祀先帝的時候,因為勞累過度而病倒,回京途中卻被五城兵馬司的範曾刻意關閉城門,拖延時間。甚至當時的範曾還想派人攻擊禦駕,試圖趁著城內百官和守軍都不注意的時候,將兩位貴人殺害。
幸而霹靂營統領戴德耀帶人入城稟報事務,湊巧遇到此事,將五城兵馬司的一幹逆賊當場斬殺,護送著皇帝和太後的禦駕回了宮中。
可惜因為之前一場拖延,太後受了很大驚嚇,再加上病情延誤,經過太醫院仔細診治,最終還是撒手人寰。
範曾的罪名瞬間被議定了,不久,前去搜查的兵馬又在他的府內發現私通南陳的“證據”,之後抄家滅族,不在話下。
而且範曾不僅在城門處意圖作亂,在提早從密探口中得知了太後和皇帝要返京的訊息之後,更勾結南陳殺手,埋伏在返京的路上,試圖阻截聖駕。因為皇帝發現太後病情嚴重,為了趕時間半路調轉方向,抄了小道返京,才逃過一劫,但是前去埋伏的殺手卻將燕王秦澤的車隊誤認為是皇帝的,痛下殺手。
結果燕王秦澤不幸遇難!
可憐已經被逆王屠戮一空的大周皇室,再次慘遭重創,一次失去了兩位重要的皇室成員。
霍太後和燕王的離世讓皇帝悲慟至極,險些哭暈了過去。
皇帝立刻下旨恢複了燕王的親王爵位和雙俸待遇。因為燕王並未娶正妃,便幹脆將其之前唯一側妃繁娟晉封為正妃,為其守陵祈福。
秋雨連綿不絕,宛如蒼天也在為這場葬儀致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