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後看得起小人。”瑤光躬身道。
“哀家是很看得起你。”太後笑著,“早就聽聞,南陳的瑤光神出鬼沒,武功更是天下無雙,我雖是個不懂武藝的女子,但也想見識見識究竟是怎樣的風華。”
這番話說著,笑意盈盈,但內中的殺意卻不言而喻。
“太後說笑了。”瑤光冷靜地回道,“既然有膽量來面見太後,自然就有脫身的把握。”
“什麼脫身的把握?”
不等太後開口,一個清亮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旋即一個身影從花園盡頭踏過迴廊,轉眼之間,就到了涼亭之上。
崔騫盯著對面的男子,一雙丹鳳美眸在對方身上轉了一圈。
瞬間,黑衣人竟然有種被冰水淋透的錯覺。
他身形不動,回以冷澈的視線。
兩人的目光宛如流光,交錯而過。
霍太後搖了搖扇子,笑著化解了雙方劍拔弩張的氣氛。
“何必火氣這麼大。雙方合作愉快,便繼續合作下去也無妨的。”
瑤光退讓了一步,躬身行禮道:“太後說的是,之前若非太後賜下了開天弩的機關圖紙,我等也不可能在戰場上反敗為勝,如此大恩大德,肝腦塗地也難報答。”
霍太後笑容一窒,沒想到瑤光會在這個時候提起此事。
這件事崔騫還是第一次聽說。他身形一顫,轉頭目視太後。
而霍太後已經笑著轉了話題:“彼此合作,兩相受益,也不必記什麼恩德。”
“只是聽說,南陳有安排使節團上京的意思,不知道是個什麼想法。”
“我們的主君,其實野心也不大,天下本就兩分而治,已經延綿數百年,再繼續下去,方是天下正統。”
“哦,這麼說來南陳是想著收複故地,再度稱雄了?”
“密州往東,原本就被貴國佔據,可以依然留著。然後,兩家握手言和,不談刀兵。”瑤光淡然交待著己方的底線。
“我一個深宅婦人,確實不愛這些打打殺殺的勾當,只是不談刀兵,這話不是我一個閑居避暑山莊的女子能置喙的。”霍太後悵然說著。
瑤光低笑了兩聲:“太後何必著急,使節團也不過剛剛出發,抵達京城至少也得下個月了,到時候,想必就是與太後您談判的時候了。”
……
涼風簌簌而過,吹拂著樹上的花瓣,偶爾有落到水面上,蕩起一圈圈的漣漪。
這樣歲月靜好的時刻,亭中三人卻在談著大煞風景的話題。
簡單將事情交代完畢,瑤光躬身行禮,準備離開。
他身影快得出奇,彷彿一個影子,飛速掠過長廊,消失在遠方。
崔騫上前一步,太後卻也跟著上前一步,擋在了迴廊的入口上。
崔騫手腕握緊,又逐漸松開,最終蹙眉望著這個南陳的細作頭目消失在視線盡頭。
半響之後,他轉過頭,眉眼間閃過一絲涼意:“我之前還一直忘記問了,娘娘是怎麼聯絡上這個瑤光的,如此神通廣大,竟然連宮中也能暢行無阻嗎?”
太後神秘地笑了笑,“半年之前的事兒了。”她將事情經過娓娓道來。
說起來,她也非常意外,想不到南陳的手伸的這麼遠,遠在慈寧宮內,也能與她聯絡上。
那一天晚上,她用過晚膳,如往昔一般去了花房。
霍太後有這個習慣,晚膳之後去溫室花房裡散步一番,順便挑選一些插瓶的鮮花。
閑居在慈寧宮中,除了政局,插花是她從少女時候就開始保留的愛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