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的財富,已經足夠家族幾輩子享用不盡的,暗地裡的更加驚人。
身為臣僚,總有旦夕禍福。銀子嗎,總是不嫌多的。這些年大周朝政變動劇烈,很多門閥世家傳承幾百年的,說倒就倒了。像郭家,出過貴妃,又有親王,顯赫無比,然而一場叛亂,就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逆黨。
宇文徹孤懸南方,冷眼看著,逐漸起了為家族謀後路的心思。當然,其中也少不了甄玉柯的推波助瀾和心理暗示。
根據秘密線報,當年南陳滅國之後,國庫之內的很大一部分,也被南軍暗中截留,再加上宇文徹這些年在南陳搜刮的財貨,已經達到了驚人的數字。
這些財富,除了少數珍稀古玩之外,他是不敢運回大周京城的。畢竟身為臣子,卻富可敵國,也太惹眼了。
一部分被他存留在鎮南將軍府之內,如今已經落到了陳玹他們手中。暫時大大緩解的財政上的危機。
但是更大的一部分,卻是被宇文徹運回了北方,隱藏在一處秘密據點之內。
這筆橫財,陳玹他們勢在必得,關繫到下一步國政大事能否展開,隱藏的地點已經知曉,就等著去一趟了。
而這一趟,陳玹他們並不準備暗中行動。而是要放在明面上,與其他的幾個重要目標一起。
“要辛苦先生走一趟了。”陳玹道。
在攻陷建鄴之後,陳玹就決定派出使節團,北上為南陳爭取生機。
可惜之前京城投毒的計劃毀於一旦,否則此番帶著金綿草和解方,是最好的交易禮物。好在之前管縣大勝,俘虜了不少的兵卒,勉強也算合適了。
溫緲鄭重彎腰,“臣必定不辱使命。我也想好好看看,這些年大周朝中有哪些俊彥人物。”
這一趟北上,危機重重,縱然大周自持天、朝上國,不可能幹出傷害使節的事情,但是想要完成他們的計劃,卻難上加難。
“不過不必著急,使節團上京還需要一個契機。”陳玹頷首微笑,那笑容宛如映在雪上的陽光,璀璨卻又透著一股冷冽。
“等著我的那位好表弟啊……”
杜慷是久經沙場的大將了,他很清楚,在這樣一場慘敗之後,緊接著到來的是什麼。原本就蠢蠢欲動的南陳各地反抗勢力,就像是看到了光明和救星,紛紛起兵反抗追隨,響應著昔日主君的號召。
宇文徹這些年對南陳的壓迫實在太苛刻,尤其是對當地的門閥世家和武道宗門,持續的打壓已經讓他們不堪重負了。
所以與其讓兵馬散落在各地陷身此起彼伏的內亂,最後被南陳大軍主力各個擊破。反而不如趁著這段時間,將兵馬彙集,守住密州以東的防線。
建鄴城相當於被放棄了。
實際上在最終的戰略中,神兵營統領霍飛茂堅持認為應該退守建鄴,畢竟那裡城牆更加高大,是曾經的南陳帝都,還有無與倫比的重要戰略意義,而且南軍在那裡經營良久。
杜慷對此只能苦笑,正是因為南軍在建鄴城“經營”良久,他才不想退回到那裡。城內的民心如何,他這些年看得一清二楚,幾次也曾經提醒過鎮南將軍和同僚,可惜他們一個個自以為大局已定,高枕無憂。
甚至同為副將的羅秉誠還對他的謹慎嗤之以鼻,苦口婆心勸道,“我知曉你的意思,但是咱們兄弟沙場上拼死,為了什麼,不就是兒孫輩的富貴榮華嗎?眼瞅著南陳這邊的戰事沒多少了,多置辦些基業才是硬道理。”
南軍上下,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盛行這種風氣的?杜慷也說不清楚了,隱約是從宇文將軍納了幾個南陳本地的美妾開始的吧?然後一個個就跟脫韁的野馬似得,按理說,軍中是禁酒禁色的,什麼都不顧了,很多人開始納南陳本地的美人為侍妾,不管人家情不情願,還有收受金銀細軟……
身在這個泥坑,杜慷自己也不清白,旗下也置辦了不少産業和財富,身邊也有幾個別人贈送的美妾,但是午夜夢回之際,他常常一身冷汗,真的已經太過了!
南陳本地的世家貴族,已經開始不堪負重,而平西營的到來,又是狠狠的一擊。
偏偏崔騫身份貴重,連宇文徹也不好對他的行動多嘴。
建鄴城內世家貴族們,還有平民百姓們,在背地裡看他們南軍的眼神,都帶著畏懼和涼意。
這樣的情況下,他怎麼能,怎麼敢退守建鄴啊!
好在如今他們所在的密州本來就距離建鄴比較遠。杜慷以長途奔襲,反而容易被襲擊為理由,據理力爭。霍飛茂終究沒有爭執過他,認同了駐紮密州的戰略。
之後南陳的主力一路北上,不過十幾天功夫,就傳來了建鄴城被攻破的訊息。因為宇文徹帶領大軍南下,建鄴原本就空虛無力,之後周邊的兵馬也被杜慷召集聚攏到密州,城中幾家豪強開啟了城門,南陳的主力幾乎沒有費什麼功夫,就順利入城了。
幾天之後,朝廷委任杜慷代領鎮南將軍一職的旨意傳遞到了密州。眾人總算有了主心骨。
杜慷也安下心來,迅速開始佈置固守的戰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