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大周京城,還有裴翎那個大敵。當年南陳戰場膠著狀態,南軍幾乎要被南陳的兵馬打退了,就是大周朝廷調派了北疆的裴翎率軍南下,一舉攻陷了密州防線,然後揮兵西行,幾次大勝之後,一舉攻克建鄴城的。
而自己的身邊,所能用的籌碼卻不多。甚至連那個人,也離開了自己的身邊。
如何維繫住已經取得的優勢,一步步擴大戰果。接下來的局面,只會比之前更加艱難。
“如今朝中人心還算安定,大家對皇上的到來都很期盼。”
“哈,這些年被鎮南將軍府壓迫地狠了,自然想起了老東家。”陳玹低聲笑著。在熟悉的人面前,他其實是個性情爽朗的人。
“活該!”甄玉柯冷哼一聲,“誰讓他們首鼠兩端。”
如今建鄴城裡還能維系聲望不墜的貴族,都是及時投靠歸降了大周的。所以頭頂上都壓著黑歷史呢。真正對南陳朝廷赤膽忠心的,很多沙場陣亡,甚至舉家殉國的,比如白家。
當然,這些年被壓迫地狠了,這些家族中也有不少人生了異心,開始暗中聯絡南邊的小朝廷。所以陳玹的反攻才能如此順利開展。
“這些年讓甄姨費心思了。”陳玹笑起來。
宇文徹搜掠南方世家,壓榨金錢美色,固然是因為他生性貪婪,也少不了甄玉柯的推波助瀾。以各種奇聞異事和陳帝的奢靡生活為樂趣,吹枕頭風,日日耳濡目染,難免人心動搖,沉浸奢靡享樂的深淵之內。
“只是吃點兒苦頭,還是便宜他們了。”甄玉柯冷聲道,“可惜如今可不是反攻倒算的時候,而且還得以禮相待。”甄玉柯提起這些毫無忠義的世家,滿是恨意。南陳覆滅以來,回想自己所受的折辱,有時候比起宇文徹這些敵人,她更恨自己人。
“門閥世家,本就是以傳承為要。”陳玹笑著道,經歷了這麼多挫折,他早已經看透了人心,對這些世家門閥的見風使舵,非常淡然。當然,也就越發襯托出,赤誠之心的珍貴之處。
“若非這些門閥世家如此憐惜自身,我等這些年的佈局又怎麼能如此快速見效呢。”一個清潤的聲音傳來。
陳玹抬頭,笑道:“溫先生來了。”
從廊道那頭走來的是一個高瘦的男子,他眉目清潤,只穿著一身青灰色的長衫,洗的都有些褪色了,卻難掩一身風華。
也許因為常年冥思苦想,他眉宇間多了一道豎紋,給清雋的容貌平添三分憔悴之意。
溫緲是南陳名士,他出身沒落世家,從小便才名傳遍天下,可惜為人淡泊,不願入朝為官,曾經多次拒絕陳帝的徵召。
陳帝對其也頗為禮遇,被拒絕了也不以為忤,還幾次賞賜衣食書冊給隱居的溫緲。
陳玹少年時候,好奇這位名士是否有真本事,自己帶著小夥伴跑去山間拜望,一來二去,兩人便結緣了。
在南陳滅國之後,溫緲不再隱居山林,前往陳玹的小朝廷效力,很快成為了陳玹身邊的主要謀士。
向陳玹拱手為禮,溫緲就開了口:“這些世家故舊,對皇上的到來是喜憂參半,喜者,擺脫了惡虎,憂者,便是生怕前門驅虎,後門進狼了。”
陳玹大笑起來,“擔心朕跟他們要銀子嗎?”
溫緲冷笑道:“當然擔心,不過這些年已經被鎮南將軍府壓榨太過,這些世家也沒有什麼油水了。”
一君一臣,談起國政大事來,竟然如街邊的販夫走卒一般,話說得直白而又粗暴。
南陳的小朝廷壓力重重,陳玹這幾年,已經習慣了這樣簡單直接高效率的辦事方法。
打仗最缺的是什麼?第一是人,第二是銀子。
實際上只要有銀子,就不用愁人的問題了。有了銀子自然能招來兵馬,陳玹抵達南方能這麼快站穩腳跟,就是跟他散盡財富,結交地方豪強,以及僱傭南蠻的兵馬,才能抵擋住北邊的攻勢。
如今他北上攻略的兵馬,除了自身的主力之外,還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南蠻的烏理、重槐等國度的兵馬,當然也是花銀子招攬來的。
招兵買馬,糧草籌備,樣樣都需要銀子。
南陳亡國之後,其府庫儲存都被封存,然後運到了大周的國庫之內。
難怪如今這些世家在陳玹入城之後,有喜有憂,固然是不用被鎮南將軍府盤剝了,但是新帝登基,國庫空空,接下來還不知該如何處置呢。
“哼,好像看得起他們那點兒銀子一樣。”甄玉柯掩口嬌笑。
陳玹他們確實看不上這些世家所剩無多的積累,他們的目標是宇文徹的金庫。
盤踞南陳十幾年,搜羅地方財富,身為鎮南將軍,宇文徹已經積攢起了驚人的財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