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東來還想再說什麼,秦諾打斷了他的話:“母後那邊悲慟過度,未免傷身,朕實在憂慮,霍卿去替朕慰問一下,務必要勸得母後開懷。”
霍東來低頭道:“臣遵旨。”
待霍東來退避出去,秦諾屏退了宮人,正色道:“今次是朕辜負了將軍。”
“怎麼會呢,皇上的佈局,實在讓人佩服。”裴翎神情冷靜,語氣中甚至帶著贊許。雖然被耍了一道,但是他向來認賭服輸。絕不會同裴拓那小子一樣,氣得跳腳。
“之前侄兒和部屬年少輕狂,未免對皇上不敬,請皇上見諒。”
“南鄉侯和任統領都是軍中棟梁,性情直爽,朕怎麼會介意呢,而且這次多虧兩人,朕才能脫離牢籠,潛入深海。”秦諾真心實意說著。他能想象,裴拓那小子背地裡一定沒少罵他。
“皇上寬宏。”裴翎沒有多言。
“辜負將軍的心意,只是因為皇兄重託,不敢推辭而已。”秦諾慨嘆一聲。自己好像也變得虛偽起來了,也許政治就是有這種魔力,天下最有效率的大染缸。
“短短時光裡,父皇和皇兄前後中道崩殂,朕心中憂懼,實在無法言說,只希望將來能與將軍,還有諸位大人同心協力,共建我大周盛世。”
裴翎低頭道:“皇上英明,臣等自然盡心竭力。”
這一句承諾是真心還是假意?秦諾盯著裴翎的臉,那是一種近乎完美的恭敬,完全找不出任何破綻。算了,現在的自己也無法保證什麼。
“另外原本許諾的與小姐的婚事……實不相瞞,朕有一樁難言之隱,只怕近期難以親近女色。”秦諾鼓足勇氣,開口道。
裴翎一怔,看向秦諾的眼神意味深長。
喂!你這是什麼眼神,難道以為我是那啥了不成?還是覺得,為了推拒婚事,竟然連自己不行的謊言也編造出來了?
秦諾內心吐槽著,伸出一隻手來。
“朕之前崇尚武道,所以修習了一種內功,如今發現竟然有隱患在。”
裴翎略一猶豫,將手搭在了秦諾的脈門上。
少年的手腕還帶著三分纖細,握在手中,感受著脈搏規律的震動。裴翎一時失神。
就這麼將脈門重地交到別人的控制之下,眼前的少年天子,還真是……
他很快收斂心神,一絲內力注入秦諾體內。
感受到手腕一熱,彷彿有一道溫潤的流水包裹住整個手臂。秦諾舒服地險些呻吟出聲。
短暫的試探之後,裴翎不禁變色:“皇上怎麼會修習此等偏門武學?”
他是武道大家,對各類功法都有了解,立刻察覺到秦諾體內有不淺的內功底蘊,而且屬於佛門一道。
如此年輕就能有這種功底,必定是易於速成的功法,而佛門的這類速成功法,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格外講究修身養性,極易走火入魔!短時間內不可親近女色這種話語,他原本以為只是秦諾的推託之詞,沒想到真是如此。
“年少無知的時候,一心想著走偏門走捷徑,沒想到就入了這個大坑。”秦諾幹笑兩聲。
裴翎略一思忖,道:“此事也不是無法可解。不過需要些時日。”
“朕也明白,最好的法子就是好好修煉,爭取早日內功大成。”秦諾笑道。
裴翎點點頭,兩人默契地沒有再提婚約一事。
其實秦諾將自己內功的秘密透露,只是為了給兩人一個下臺的機會。
在如今的情勢下,裴翎不可能將女兒嫁給他了。
按照原定的計劃,今晚裴翎大開殺戒,將霍家勢力一掃而空。霍太後就算不死,只怕也要廟中修行。之後裴氏女入宮,自然一帆風順,無憂無慮。如今霍家勢力分毫未動,宮廷之內霍太後威風八面,連自己這個新晉皇帝,將來只怕也要受其鉗制,皇後就更不用提了。裴翎再送女入宮,豈不是將人質送給霍家掌握嗎?要知道,那可是裴翎的獨生女啊。
所以婚事什麼的,有了自己身體的隱患為擋箭牌,正好兩邊可以心平氣和地將事情糊弄過去。
至於將來,自然是將來再說了。
實際上按照方源之前對秘籍的研究,自己如今的內功已經達到小成境界,親近女色,只要不過度沉迷,並無忌諱了。
但秦諾也不想這麼早去嘗試那些事情。
年齡擺在這裡。
就算跟霍幼絹兩情相悅,他原本的打算也是等出了孝期,兩人都十六七歲了,然後再正式走定親流程,籌備婚事個一年半載,等到兩人正好十八歲的時候成親。
至於裴渡,這小丫頭今年才剛滿十三歲,要他娶人家,真是下不去口。
終於將這件心頭大患應付了過去,秦諾鬆了一口氣,兩人又短暫說了幾句朝中事務,裴翎便躬身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