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真的不可能,完全遵循裴翎的安排,當一個乖乖的傀儡和棋子。用整個京城的鮮血與戰火,來換取這個位置。
新登基的少年天子揉了揉鼻子。
不過此時此刻,心中真的浮現起一種無與倫比的滿足感,大殿內無一不是當世人傑,執掌著權柄,出身尊貴榮耀,如今卻一個個跪倒在自己腳下。
權勢這種東西,果然是世上最讓人沉迷的毒,藥!
秦諾長吸一口氣,開口道:“眾卿平身吧。”
從冰冷的金磚地面上站起來,霍東來神情冷靜自如。
回去應該和父親商量一下,好好修補一下跟女兒之間的關繫了。
最重要的事情確定了,剩下的一切就可以按部就班了。
群臣擁戴著秦諾,立刻趕往乾元殿。
秦諾來到秦聰的龍榻之前,跪倒在地,率先執禮。這是歷代太子的位置。
霍太後從床邊坐起身來。剛剛失去了兒子,短暫的哀慟之後,她已經迅速恢複了剛硬的神情,只是赤紅的眼圈昭示著內心的傷痕。
看著跪在床前的秦諾,她目光中是瞭然,也帶著一絲嘲諷。
“淳王爺,這天下,還有我們一眾孤寡,就要託付你了。”
秦諾畢恭畢敬地叩首行禮:“兒臣必殫精竭慮,不負皇兄和母後重託。”
葬儀遵循著固定的禮法開始了。
再見到裴翎,是在當天下午,乾元殿的正殿裡。
之前在議政大殿明確了群臣名分之後,秦諾的第一道旨意便是立刻傳城東的裴翎入宮覲見。
旨意是秦諾口述,範丞相代擬的。
範文晟一手正楷在天下都是名聲卓著的,為新帝擬第一道旨意,更是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大筆一揮,龍飛鳳舞,片刻之間便是一篇詞藻華美工整的文章。
秦諾粗略一看,點頭之後,許敏才取出玉璽,蓋印。
然後,霍東來迫不及待將旨意接過,遞給了旁邊心情複雜的裴拓。
“此番就勞煩南鄉侯了。”
霍東來面帶笑容,秦諾在旁邊看著,總覺得自己的這位前岳父大人居心叵測,那躍躍欲試的眼神,好像恨不得親自去送信一樣。這種自己失敗了,但是對手也沒撈到好處的幸災樂禍神情太明顯了吧!
裴拓咬牙切齒地接過了聖旨,跪地甕聲道:“臣遵旨。”然後起身一甩袖子,氣沖沖地快步離開了。霍東來立刻命令趙平一率領一隊士兵跟著他。
秦諾順利登基,裴翎一方再興兵,沒有了藉口,那就是妥妥的亂臣賊子了,天下人人得而誅之。
所以片刻之後,裴翎也入宮了。
見面的第一句話,裴翎面上還是笑容:“皇上的以德服人,確實讓人佩服。”
秦諾幹笑兩聲,自己釜底抽薪,利用裴翎的勢力在宮中行事,又狐假虎威,威逼霍東來,從而一舉翻盤,卻讓裴翎什麼好處都沒有撈到,想想自己若是他,也要被氣得爆炸。
難得眼前大將軍一臉的風輕雲淡,好像沒有絲毫生氣。
單是這份涵養,就讓秦諾望塵莫及。
從容來到禦座臺前,他撩起前襟,跪倒在地,動作順暢而輕快。
“臣裴翎參見皇上。”
看著在自己面前底下的頭顱,秦諾微微一怔,這個人跪在自己面前,還真是容易讓人升起一種自我膨脹感啊。
內心感慨著,秦諾立刻起身,走上前親手將裴翎扶了起來。
低咳了一聲,秦諾開口道:“大將軍整頓軍務,一夜辛苦了。”
“臣分內之事罷了,豈敢當皇上一句辛苦。”裴翎笑道,一本正經。
旁邊的霍東來聽著,臉上露出迷之微笑:“將軍夙夜在公,實在是讓人佩服。”
秦諾眉梢抽搐,自己未來的準老丈人,你這是在往裴翎的心肝兒上戳啊,用得著這麼拆臺嗎?
裴翎瞥了他一眼,“及不上穎國公這些日子的操勞,為國為民,實在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