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盯著他,似乎還在等待後續。
秦諾硬著頭皮繼續:“朝中有範丞相、霍尚書等肱骨重臣,又有裴將軍這樣的絕世名將。可保大周江山無恙。”
“真的這麼認為嗎?朕其實也想過,若有機會,是否要鏟除裴翎。”皇帝慨嘆了一聲。
這個秦諾知道,在景耀帝駕崩的那一夜,您老人家和霍太後就合謀要下手了。可惜沒有成功罷了。
“幸好當日沒有……”皇帝苦笑了一聲,“否則將來霍氏又該如何?”
秦諾身形一顫,他一直以為秦聰是對母親和霍家惟命是從的媽寶男,可如今看來,他不僅悔恨之前對付秦健的手段,還因此對霍家心生忌憚了。
秦諾略一猶豫,忍不住說了一句:“朝政之道,貴在制衡,徐徐圖之。”
皇帝突然盯著他,“難得九弟你明白這個道理……”
話沒有說完,後面傳來宮人低沉的問候聲:“燕王殿下。”
秦澤也過來了!
短暫的話題結束了。
皇帝閉上了眼睛。秦諾告退,轉身望去,秦澤進了房內,臉上滿是恭謹和溫雅,之前的嘲諷和失落完全不見影子。
兄弟二人擦肩而過,誰都沒有看對方。
走出乾元宮的大門,秦諾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慈寧宮裡,霍太後依靠著軟墊,似乎正在沉思出神。
宮人們小心翼翼,誰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自從皇帝病重,太後的心情就一直不好,小皇子夭折之後就更加糟糕了,而淳王和燕王奉旨入宮侍疾之後,這份糟糕的心情似乎迫不及待要化為疾風驟雨,席捲整個宮廷了。
殿外傳來規律的敲打聲,那是木板子敲打在皮肉上的沉悶聲響。
間歇響起的還有胡嬤嬤悽厲的尖叫聲,不過在被人塞住嘴巴之後,就只剩下嗯嗯啊啊的呻吟。雖然不再尖銳刺耳,卻聽著更加滲人。
不久,宮人入內稟報:“啟稟太後,罪人暈了過去。”
“已經打完了嗎?”太後彷彿剛從沉睡中醒來,懶散地問道。
“沒有。還差十六板子,只是罪人年齡太大,繼續打下去恐怕……”宮人猶豫著。
霍太後的目光落在殿前站立的兩人身上,似笑非笑地看著。
霍幼絹先開了口:“請太後寬恕吧,這刁奴想必也是無心之過,雖然褻瀆先帝的祭品確實罪無可恕,但如今皇上身體欠佳,不好在這個時候多鬧人命。”
“奴才嘛,辦事不力便該受罰。”太後無所謂地說了一句,彷彿在下面挨板子的並非她的親信。
旁邊的秦芷笑道:“安妃娘娘說的是。請太後看在胡嬤嬤服侍您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兒上,暫且諒解些吧。”
“也罷,既然你們一個兩個都來求情,哀家再不近人情也不好。便依照你們的意思,將那奴才拖下去吧。”
門外傳來顫抖的謝恩聲。是胡嬤嬤又被弄醒了,拖到了殿門外。按照宮規,受罰之後的奴才要叩謝主子恩典的。
太後擺了擺手,很快胡嬤嬤的聲音就消失了。
她目光又落回兩個小輩身上,笑道:“今晚你們也辛苦了。”
“只是一些小事,還要驚動太後,是我們的過失。”霍幼絹笑容平和而,一如之前多年,在這個大周最尊貴的女人身邊她習慣流露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