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群臣在列,不免引發了一場小騷動。
事後霍太後痛心疾首,斥責是逆王殘黨如此作亂,讓皇帝心痛不已,導致昏迷。
眾人不免又齊齊痛罵了秦健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一頓,還有那些攀附逆王的賊臣。然而,一種壓抑的氣氛,開始在京城上層浮動。
“王爺可知,這兩天好幾家準備入宮參選的貴女都報了急病。”霍幼絹說著。
開春之後第一件大事就是選秀,開春以來,整個京城都沉浸在這場盛事之中,各郡的秀女已經陸續上京,釵環錦緞供不應求,連秦諾名下的香料鋪子的銷量都隨之暴增。
秦聰身體欠佳的訊息只怕瞞不住了,很多知曉內情,又心疼女兒的門閥之家開始想方設法退出選秀。
訊息傳開之後,只怕想要將女兒撈出來的人更多。
“我們霍家原本五娘是有資格選秀的。卻一開始就報了免選,我原本還奇怪呢。”霍幼絹咬著唇,這件事,霍家應該比任何朝臣都更早知曉吧,自己果然是已經被排除霍家的權利中心之外了。
“皇上的情況只怕不容樂觀。若是皇上病重甚至駕崩,朝中必然大亂。”霍幼絹憂心忡忡。
“賢妃不是已經生下一位皇子嗎?”秦諾還沒有那麼悲觀。
“才幾十天大的孩子,將來如何誰能說得清楚,而且國朝不安,仰賴長君。若皇上支撐時間久還好說,若一年半載就要……到時候只怕就要在三位王爺之中擇一繼承了。”
秦諾沉默了,這個時代嬰幼兒的夭折率高得出奇,一個小嬰兒繼位確實風險太大。
“燕王殿下與我霍家一向過從甚密,也許他是聽聞了你即將與我成親的訊息,想要提前剪除未來的對手也說不定。”
霍幼絹的話提供了一個新思路。
秦澤也有可能是恐懼自己成了霍家的女婿之後,霍家轉而支援自己,所以提前下手,想要殺自己?他是否知曉霍幼絹已經被排除霍家的權利中心之外了呢?
從太液湖上遙望岸邊,垂柳縷縷,綠意點點,紅柱綠瓦的涼亭之中,年輕男女相對而立。湖面上煙波渺渺,更襯得那兩人鮮活生動,宛如神仙中人。
一身素衣的大將軍裴翎站在船頭,憑欄而立,遙望著這幅生動的畫面。
不多時,謀士曹琦從後面走上來,躬身行禮道:“主公,您等的人到了。”
見裴翎還在遠眺岸邊,他跟著望了過去。目光所及,是一對年輕男女涼亭相會。雖然看不清楚容顏,依稀能感覺氣度出眾之極。
曹琦搖了搖扇子,調笑道:“鴛鴦成對蝶雙,飛啊。”
裴翎低笑了一聲,轉過身來,“貴客既然來了,上客房一敘吧。”
兩人拾階而下,進了畫舫中央的客房。
推開門,一個圓滾滾的身影正坐在客座上。
見到裴翎進來,他立刻起身迎上,然後恭敬地躬身一禮。
看著在自己面前深深彎下的腰,裴翎略往旁邊退了一步,淡然道:“舒王爺不必客氣,你貴為一品親王,裴翎如今投閑置散,實在受不得此禮。”
“小王這一禮,非是為尊卑品級,而是敬仰大將軍的為人。”秦勳目光誠摯,言辭懇切。
他面上保持著和煦的微笑,心中卻如擂鼓般躍動不知。只因為他明白,決定自己一生命運的關鍵時刻已經到了。
身為皇子,他對那個位置不是沒有過幻想,但前有名正言順、深孚眾望的太子,後有父皇寵愛,天資卓越的弟弟,自己這個老好人,從來只能在夾縫中求得一絲生存。誰知曉,天下風雲突變,曾經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位置,突然間近在咫尺了。這就是天命吧。
秦勳的笑容和煦親切:“所謂的投閑置散,哈,實不相瞞,小王平日裡也只是個閑王,一不涉足朝政,二無實權官職,實打實的閑人一個。只偶爾弄些小生意賺點兒銀子罷了。”
“舒王殿下的生意做得可不小。”裴翎淡然笑道。
秦勳心裡一顫,定神細看對面,依然是那般雲淡風輕的表情。
只是普通的客套話罷了,他竭力安慰著自己。
裴翎繼續笑道:“縱然閑居在家,也聽說過王爺生意財源滾滾來,日進鬥金的事情。”
秦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讓大將軍見笑了,我秦勳就是俗人一個,平日裡好些吃用之物,美酒美色什麼的,哈哈,哪樣都需要銀子啊,只好盡力賺錢了。”
“醇酒美人,大丈夫當如是也。”裴翎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