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貴妃身為郭家嫡幼女,原本是與萊王定親了的,沒錯,就是秦諾山莊的原主人。可惜在即將成親的時候,萊王捲入四王之亂,被一杯毒酒賜死,郭貴妃就成了望門寡。郭家本想著等風頭過了,在外地尋個本分的官宦人家,將女兒嫁了。沒想到景耀帝登上皇位後,迫不及待一紙詔書,將郭家女召入宮中。
京城不免有人議論紛紛,說萊王本就死得有些冤,他為人散漫,一心只愛詩酒花茶,雖然同胞哥哥謀反,本人完全置身事外,最後卻被景耀帝一杯毒酒賜死。其目的就是為了謀奪這個以美貌而出名的弟媳婦。
當然,這些謠言在景耀帝的鎮壓下,很快消失幹淨。無論什麼謠言,都不能阻止郭貴妃在後宮盛寵無雙,連皇後都要退避三分。可惜紅顏薄命,入宮不過十年就因病身亡了。留下一個兒子秦健依然被景耀帝捧在了心尖兒上。
史官將郭貴妃入宮始末記錄地非常詳細,包括跟萊王的婚約。這大大刺痛了秦健,跟史官爭執起來,事情愈演愈烈。
聽完了這一堆破事兒,秦諾驚得目瞪口呆,他嚴重懷疑,這個職位是霍太後母子特意挖了坑讓秦健跳的,否則以他們對秦健的厭惡,何必給他如此清貴又好名聲的職務。
你不是在父皇的葬儀上大出風頭嗎,滿朝文武都在稱贊你至純至孝,如今就給你一個表達孝心的好機會!你是要袖手旁觀,坐視親愛的父皇青史留惡名呢?還是要出手幹預,得罪這幫讀書人呢?
好吧,以秦健的臭脾氣,用膝蓋猜也知道答案。
秦健在監督的時候,看到親愛的父皇被如此“汙衊”,尤其是事情牽扯到郭家,怒不可遏,當場發作,勒令史官修改。
偏偏史官中頗有幾個硬脾氣的,堅持認為功過是非都由後人評論,身為子嗣不應只顧為長輩遮醜而扭曲歷史。吵到最後,甚至連秦健的母族郭家也罵上了。
以秦健的惡劣脾氣,哪容得人如此忤逆。立刻命侍衛將其中幾個叫囂地最兇的給按在地上打了三十大板。
當時是以忤逆上官,不敬宗室之名,勉強也算師出有名。然而,壞就壞在,被打的史官其中一個天生體弱多病,當天晚上一命嗚呼了。
這下子就捅了馬蜂窩,文史閣裡的好些史官兔死狐悲,嚷嚷著要給個說法。
但是秦健的那個牛脾氣,跟茅坑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順著毛擼,也許還能平息,越是硬了史官們罷工的訊息,又派侍衛去一頓驅趕。結果,有兩名史官在奔跑中不慎從臺階上摔下來,碰到頭顱,當場身亡。
一連出了三條人命,而且都是有品級的官員,這下子事情鬧大發了。尤其後一個史官還是太學裡的老師,德高望重。
太學生們一個個群情激奮。
如今太學裡的五百名學子還在宮門外跪著呢,要求嚴懲秦健這個為非作歹的親王。滿朝文武都在為北朔的戰事而頭疼著,他偏偏鬧出如此不消停的事態,如今朝臣們對這個不省心的親王也滿肚子抱怨。
怎麼看都覺得這事兒透著蹊蹺!
秦諾自動套入宮鬥模式,暗暗沉吟。
如果說一個史官身亡,還有那麼一絲可能是意外的話。連著死三個,絕不可能如此湊巧。
“如今京城裡的情況怎麼樣?”看完了信箋,秦諾隨口問道。
“都還在僵持之中,五百名學子不肯退讓,堅持要嚴懲德親王,而德親王這些天閉門不出,連入宮覲見都稱病了。”送信的小廝回答道,口齒清楚,聲音清潤,格外好聽。
秦諾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然後,他眨了眨眼睛,愣住了。
眼前之人年約二十出頭,身材高挑纖瘦,眉目清秀俊逸,只是鼻樑上一道橫著的刀疤有些刺眼,卻也給這張過分文秀的臉添了兩分英武。
眼前這個人有點兒面生啊,不是府中經常跑腿的那幾個。在哪裡見過來著……
意識到秦諾正盯著自己看,青衣人躬身道:“屬下方源,見過王爺,尚未謝過日前王爺搭救之恩。”
言談間不卑不亢,口齒明瞭。
原來是自己上次在鬥場買來的那一位啊!秦諾嗯了一聲,心思開始轉動,東泊真是體貼,自己在這裡正閑著無聊,便宜師傅這就上門了,恩,要不要立刻問問武功秘籍的事情呢,還是先觀察一下這個人,口風太鬆可不行。
心裡百般思量,嘴上問道:“你傷勢可好了?”
“多謝王爺關心,屬下已經痊癒了。”
“那就好,這件事兒你怎麼看?”秦諾隨意抬了抬手上的信箋。
“朝中事務,非方源一介武夫所能置喙的。”
似乎是個沉默寡言的人,應該不會隨意洩露自己,秦諾對自己的試探還算滿意。笑道,“辛苦你跑這一趟了,先下去歇息吧。”
“東泊姑娘那邊,不必回信嗎?”
“不必,我過幾天就要返回京城了,到時候一起回去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