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等待了快一個時辰,突見白衣人彷彿撥雲見日一般,拍手驚道:“果然是錯了!”
一句話將狀如瘋魔的儒生也驚醒了過來,哈哈大笑起來,“錯了,錯了,果然是錯了!我明白了!想不到那個臭小子猜中了。”
清醒之後,他目光灼然有神,“咦,那個臭小子呢?”
趙鼎皺著眉頭,“人家早走了,你看看都什麼天色了。”
兩人發呆的功夫,天色已經陰沉了下來。
“算了,先不管了,我要先將這個難題解決。”儒生一邊說著,立刻撲到書案前,拿起炭筆開始計算。
“曹七,用得著這麼拼命嗎?晚飯還吃不吃……”趙鼎話沒說完,旁邊白衣人抬手打斷了他。
“讓他清淨一下吧,不將結果算出來,他是不會有心情吃飯的。”對自己的這個老部下,他是最清楚不過了。
趙鼎無奈地嘆了口氣,轉頭道:“大人,那請您賞光,就在我們作坊用頓便飯吧。”
“也好,聽說你這邊的燒刀子醇厚十足,不亞於北朔,一直無緣品嘗,今次可有機會了。”白衣人笑著,跟趙鼎去了後院。
待用過晚餐回來,卻見曹七還在亭子裡,越發瘋瘋癲癲,嘴裡反複唸叨著:“不對不對,怎麼算不出來呢。”
白衣人無奈笑道:“真是瘋魔了不成。”
趙鼎幹脆喊了一嗓子:“曹七,你何必這麼忙,剛才那個年輕人不是說了個數嗎,照著那個數讓兒郎們試一試不久知道了。”
紫衣儒生恍如未聞,還在冥思苦想。
如此耗費心力,只怕會影響心智。白衣人無奈,上前低聲喝道:“曹七!”聲音清潤卻極具穿透力。
如一道驚雷在耳邊炸響,曹七猛地驚醒過來。臉上還帶著一些茫然,白衣人溫聲道:“趙鼎說得沒錯,先按照那個少年說的數值試一試吧,至於計算過程,可以慢慢來,工部那裡好幾位算學大家,我已經派人去請了。”
曹七清醒過來,雖然心有不甘,卻也不敢違背主君的意思。被趙鼎拖下去吃飯了。
同時一聲令下,前臺灶上立刻開工,材料都是現成的,按照之前秦諾提點的數值,幾個能工巧匠仔細組裝,不過一個多時辰就將兩把機關弩組裝完畢。
叫來一名侍衛連線試射,弓如驚弦,箭如閃電,直到數十支箭矢射完,弓,弩完好無損,並未出現之前弓弦崩斷,甚至傷及射手手腕的情況。
趙鼎面露喜色,“將軍,咱們真的成功了!”之前數次試驗,耗費銀錢時間不說,還有數位神射手被此弩崩裂傷到。
白衣人嘆息一聲:“果然是前數有誤。”調整了數值,主要是調控機關線的長度和張力。
那個年輕人,看著不過十三四歲年紀,竟然能一眼看出圖紙中的錯誤,並計算出正確的結果。是湊巧,還是真有如此驚人的算學功力?要知道,這圖紙可是經過工部數位算學大家反複揣摩過的。
儒生在旁邊看著,一臉難以置信,半響,親自上前搶過一把弓,弩,連續試射了十幾次,看著箭靶上的箭矢,檢查一遍完好無損的弓弦,才不得不接受這個結果。將弓,弩放下,突然抬頭問道:“老趙,剛才你可詢問了,那小子叫什麼名字,家住何處?”
“這……”
“你這是做生意的人嗎?連這個也不問。”
趙鼎瞪了他一眼,“不都是被你氣的。不過也不必著急,他在鋪子裡定了東西,再過七天要來領取。”
“再過七天!不行!這批弓,弩前線還等著用呢,兵事危急,哪能這麼拖延。”儒生連連揮手。
白衣人問道:“剛才那個年輕人拿的是神策營的令牌?”
趙鼎眼前一亮,“沒錯,而且是銀豹令,應該是哪位統領的子侄才對。”銀豹令牌是四品以上武將的身份象徵,有這個職務的,在神策營也不過五六位。
“而且那人定了儀器,竟然還肯付定金銀子,家教甚好,屬下略作打聽便可知曉。”要知道,神策營的大爺們,來南營工坊定東西,向來是一句話,將賬記在神策營上即可,肯付錢的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