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來,他還是很自責。
青之川笑著拍了拍他的翅膀,也不廢話,直接向他問起了玉藻前的去向。
大天狗的表情也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扭曲,從乖巧變為不滿,只是一瞬之間的事情。
“你還想去找他?”大天狗冷笑了一聲,似是對玉藻前嗤之以鼻,“他一聲不吭就走了,你還管他做什麼。”
大天狗會有這種反應,是青之川沒有預料到的。她實在讀不懂大天狗此刻的心思,也不想費心多做猜測,只好坦誠道:“我有正事要找他,一目說你見到他了。你是在哪兒看到的?”
大天狗別開頭,冷冷否認道:“我不知道。”
這簡直就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看來他應該是和綾人同仇敵愾了。
青之川頭痛不已,忍不住蹙起眉頭,下意識地把手搭在脖子上,卻不巧碰到了傷口,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她急忙垂下手,正色道:“你別鬧!”
因為疼痛的緣故,她說話的語氣也難聽了一點。
大天狗的眼神中有些難以置信的情緒,大概是想不通青之川為什麼會這麼說吧。這下子就算他真的沒有鬧脾氣,也忍不住拿喬了。
他轉過身,賭氣般不去看青之川,依舊堅持著自己這番荒謬的“什麼都不知道”論。
久問不得結果,青之川有些生氣了。她狠狠拍了一記大天狗的腦袋,瞪著他怒視許久,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
大天狗被她盯得發慌,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低垂著腦袋,毫無辯駁的底氣了。
在青之川審視般的目光中,大天狗作出妥協——他告訴了青之川自己是在何處見到了玉藻前的身影。
“你真的要去找他嗎?”大天狗惴惴不安地問她,“現在就去?”
青之川用力點頭,眼神堅毅,能看出來她很認真。大天狗撇嘴,小聲嘀咕了一句什麼,不過沒人能聽清具體內容。青之川也沒有多在意什麼。
她走了幾步,忽然想到了重要的事情,放慢步伐,側首對大天狗道:“對了,我出去的事情,你別和其他人說。”
彷彿碰觸到了什麼詭異的開關一般,一聽到這話,大天狗的羽毛瞬間炸開了。他小跑幾步,著急地問道:“你居然打算一個人去?你難道不害怕出事嗎?”
“怎麼了?”青之川不解。
大天狗緊跟在她身後,心有餘悸道:“要是那家夥突然出現想要奪走你的性命,那豈不是很危險?要不然帶著幾個人一起吧,也安全些。”
青之川連連擺手,婉拒了大天狗的好意,還打起趣來,自嘲般地說自己最擅長逃跑,就算打不過對方,也一定能想出辦法逃脫。
明明她從來就不擅長逃跑。
大天狗的黑羽瞬間耷拉下來,他停下腳步,頹然地點了點頭,對青之川信誓旦旦的話妥協了。
青之川沒有急著去尋玉藻前的蹤跡,而是先去了倉庫。她不知道具體應該如何幫巫女重塑肉身,細細想來,她能夠給予的切實可行的幫助,似乎只有提供相應的材料。
盡管她也清楚需要那些材料。總而言之,每樣都捎帶上一點,應該就沒錯了吧,她想。
不小的布袋很快就被塞滿。無意間一抬眼,青之川掃到了架上格外嶄新的素色布包,還摻雜著線香的氣味。
青之川知道這裡面是什麼。
心心念唸的東西回到了她的手裡,這會兒她卻不知道為什麼産生了一絲抗拒,不想去開啟布包了。
她後退了一小步,對著布包拜了三拜。最後一拜,她躬身了很久很久,才複又抬起頭來。
“父親,我走了。”
說完這話,青之川奔出倉庫,跨上馬疾馳而去,背上的布袋略有些沉重,壓得她肩膀生疼,但她沒有放在心上。
在大天狗說的目擊地點轉悠了幾圈,青之川找到了一間不起眼的小木屋。屋外的竹竿上,掛著玉藻前的羽織。
無疑就是此處了。
青之川遠遠地停下了馬,卻不急著跳下馬揹走近小屋。透過那扇半闔半開的窗,她看到了,枕在巫女膝上熟睡的玉藻前,露出了她從未見過的安然表情。
她牽動韁繩,狠踢了一下馬腹,枉顧馬兒的不滿,硬生生地調轉了方向。她不敢回頭,那溫馨的場景讓她有些……不習慣。
她早已經心亂如麻。在一片繁雜的思緒中,她拼命尋找著到來此處是為了什麼,然而答案確實一片空白。她現在竟也不知道自己的前來究竟有何意義了。
她急忙跳下馬,慌亂之中還跌倒在了地上,但她很快就站了起來,目光緊盯地面,不敢看向別處。跌跌撞撞走到門旁,她如同盜賊一般丟下布袋,又跑了回去。
傷口又疼起來了,還帶著異常的瘙癢。但青之川分明沒有碰觸它。
一片寂靜中,玉藻前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