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之川不停揉著被硌得生疼的後腰,一邊說著,一邊攤開右手。她的掌心間正躺著一枚銀白色的半透明鱗片。
“但就算這樣四十九還是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
不知哪個嘴快的式神小聲嘀咕了這麼一句,恰好落進了青之川的耳朵裡。可惜她找不到這個嘴快的家夥,否則一定會好好地“教育”他一番。
鯉魚精俯下身,認真打量了一番青之川手中的鱗片,眼睛幾乎快要貼到鱗片的表層上去了。她伸手摸了摸鱗片的表面,上面還殘留著來自青之川身體的溫暖,因為青之川幾乎整夜都睡在這片礙事的鱗片上。
這鱗片確實堅硬,鯉魚精單憑觸覺就能得出這結論了。
然而經過了仔細的考察,鯉魚精也沒有得出什麼確切的結果。她摸著下巴,有些不確定地問青之川:“這是我的鱗片嗎?”
青之川忍不住笑了起來。她輕捏了一記鯉魚精的臉,嗔怪道:“當然是你的啊。我又不是魚,怎麼會長鱗片。”
鯉魚精總覺得這鱗片有什麼奇怪的地方,但她又沒辦法道明違和之處,只好稀裡糊塗地點了點頭,應了聲是,並保證下一次和青之川睡在一起的時候,絕對不會再把鱗片掉在她的床鋪上。
得了這一聲保證,青之川便就放心了。把掉落的鱗片交還給鯉魚精,她走到茶幾旁倒了杯茶水,餘光剛好瞟到一幫式神們圍在一起,安靜得不像話,也不知在做些什麼。
青之川悄然踱步走近,驚愕地發現坐鎮中心的是玉藻前——確切地說,玉藻前似乎是被式神們圍起來了。
站在外圍的青之川什麼都看不到,因而對於裡面的情況一無所知。出於過盛的好奇心,她卯足了勁用力朝裡擠了擠,以整張臉險些撞在玉藻前後背的代價成功靠近了中心。
只見玉藻前正手持狼毫,飛速沾滿丹青,許是沾得有點多了,他又撇去了些。他提筆在宣紙上刷刷繪了數筆,雖然風格略顯粗獷但筆鋒卻穩得很。玉藻前正專注於描繪出心中圖景,青之川難得從他臉上看到了一絲正經的認真。
或許正式因為他這份難得的認真以及高超的畫技才會吸引式神們都圍到他身邊的吧——被玉藻前寬闊後背擋住視線看不到宣紙的青之川如是想。
忙活許久,玉藻前終於放下了毛筆。
“完成了。”
“真的嗎?讓我看看!”青之川伸出魔爪在玉藻前眼前晃動。
對於青之川這掩飾不住的急躁,玉藻前倒也不生氣,笑著把自己的大作交到了青之川手上。
青之川急不可待的熱情在見到畫作以後化作了一片冷徹,笑容也僵硬在了臉上。
“恕我直言,你這幅畫作可真不怎麼樣,水平大概和鬼燈大人相當。”
剛睡醒的青之川,顯然腦袋還有些不清不楚,說起話來口不擇言。
玉藻前一時語塞,不知應當怎麼回答才好。但他畫技糟糕的事實卻不容辯駁。他抿緊雙唇,故作不快地甩下毛筆,頹唐道:“沒錯,我就是千百年來畫技都沒有絲毫長進的蠢材!”
青之川瞬間慫了。她可沒料想過玉藻前居然會是這種反應。
呆呆地與玉藻前面面相覷了一會兒,她才醒轉過來,急忙拯救起自己一時失言導致的糟糕結果。
“別難過嘛,比你畫得差的人海了去了。譬如……酒吞,再譬如我!”
“本大爺的畫可比這好看多了。”
“呃……”
青之川可沒想到自己只是隨口點到的酒吞,居然還是個擅長畫畫的家夥,明明他長得並不文雅,還有些五大三粗——不過這可不是貶義詞。
她覺得尷尬極了,在心裡暗罵起自己。她也不敢再多說什麼,生怕說多錯多,只好訕笑著試圖糊弄過去。
笑著笑著,她突然想到了什麼,忙轉移話題:“話說起來,你們今天怎麼窩在屋子裡面?”
按說依著他們愛好自由的本性,這會兒應該在庭院裡鬧騰才是,沒想到居然會在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