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朝朝一摸額頭,濕漉漉的,渾身都被冷汗浸透了。不知這婦人為何說了謊,但總算暫時逃過了一劫。
這之後,這群人又查了一次,有守衛要來查車,被這婦人攔住,又是她過來,胡亂看了一眼,就糊弄過去了。
到了深夜,車隊歇息過後,再次出發,那婦人趁著起行混亂,送來了一壺水和一點吃食。蘇朝朝強忍不安,吃了點東西,又喂賀琅喝了幾口水,他額頭很燙,偶爾說兩句胡話,但聲音很小。
蘇朝朝怕他驚動了外面的人,小聲說:“噓……”
他就不再說話,十分的乖巧。
車隊朝未知的方向行去,黎明時分,賀盈才帶著一隊精騎找到了野宮。
野宮一片狼藉,一夜之間,已成廢墟。
賀盈恨不得將此處翻個底朝天,只是生生和留下印記的賀琅和蘇朝朝錯過了。
一夜奔波,蘇朝朝身心俱疲,可連一個走神都不敢,生怕自己一閉眼,就睡死過去。不知蜷了多久,馬車終於停下,蘇朝朝屏息藏在布絹之中,又等了小半日,車又動了。
她鼻尖滿是一陣濃鬱的粉香,料想,多半是女子聚集之地。
蘇朝朝微微鬆了口氣,但也不敢小覷那膽大的婦人,將匕首握在手心,謹慎的等著。
馬車停下,陽光異常的刺眼。蘇朝朝眼中逼出淚來,但一眨不眨,直直的盯著門外的蒙面婦人。
婦人會說漢話,看眉目柔和,多半也是漢人。
“下來吧。”
蘇朝朝未動。
婦人冷笑一聲:“這裡,是明月城。想來,你就是那個從野宮逃出來的,可明月城和野宮可不一樣。野宮那地兒,最多算得上是個鄉野村寨,咱們這兒,你見了就知道,什麼叫做守衛嚴密,什麼叫做銅牆鐵壁,連一隻蟲子也飛不進來。你再不下來,我一聲吆喝,你和你的情兒都保不住命!”
蘇朝朝聽她厲聲冷語,卻無多少殺意,看來既是救了他們,一時也不會動手。只不過……這女子說到“情兒”時,咬牙切齒,這兩個字說的格外的殺氣騰騰!
蘇朝朝急忙道:“夫人切莫動怒!這是我明媒正娶的夫君,拜過天地,得過父母祝福,是名正言順的夫妻!”
這女子眉目收斂了些,但臉色依舊難看,隔著面紗看不清她神情,但總之,又多了另外一種不高興。
蘇朝朝見她有恃無恐,那些人對她還稍有忌憚,便猜測,這裡大約已經是她的“地盤”。她和賀琅進了她的院子,她便握有生殺大權,心知還得仰仗這婦人,忙道:
“夫人,我夫君中了毒箭,還請夫人救命!”
她也不說什麼“當牛做馬”、“結草銜環”的鬼話,只拿希冀的目光看著蒙面女子。
這女子絲毫不為所動,蘇朝朝半邊身子已探出車門,卻又進去了,一隻手臂緊緊的環著賀琅的肩。
蒙面女子伸手來拉,冷不丁被蘇朝朝伸出來的匕首擋了回去。
蒙面婦人冷笑道:“你以為,能跑得掉?”
蘇朝朝恭敬道:“只求夫人救我夫君一命。若不然,我夫妻二人,便在此刻共死。”
蒙面婦人又是冷笑:“男人都是薄倖之徒。你願和他共死,怎知,你救了他以後,他不會嫌棄你活的太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