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你死我活,蘇朝朝又怎麼還會有多餘的同情和憐憫呢?
她可不是賀老將軍。
左賢王先行離京,與齊王都有些惺惺相惜,熱情相邀,讓齊王一定要去突厥,領略關外無垠風光。齊王一臉的不捨,依依送別:
“以往小王以為突厥男子都是茹毛飲血,粗魯不堪,見了賢王才知道,塞外粗獷風骨,不亞中原。”
等左賢王一走,齊王盤腿坐在殿內,見只有謝丞相一人,咕嚕咕嚕抱著茶壺喝了一大口,道:“總算是送走了!這差事,可真是……”
謝丞相輕笑一聲,搖搖頭。
表面看來齊王覺得辛苦,實則甘之如飴。這正是新帝對齊王的信任,連齊王世子都入宮伴讀,可不是天大的榮寵?
齊王雖然懶散,不在意什麼榮寵富貴,可身為前朝皇子,也最怕新帝猜忌——趕盡殺絕。
如今新帝待他親厚,齊王也可安心。
半月之後,高昌國師華車寶蓋,將寧德公主迎回國內,一路浩浩蕩蕩,可謂一時盛事。
臨別前,寧德公主再次求見皇後,蘇朝朝不見,賞了些首飾而已。
賀晳坐在殷紅如血的車蓋之中,晨風將車簾掀起,竟然看見熟悉的青石格板。
這是雲宮月闕的門口,門口的青石板用鵝卵石隔開,砌成了雲宮月闕這四個字,和閣樓上的琉璃牌匾相互輝映。
這雲月樓依舊是賓客盈門,不少客人為了一睹公主出嫁的盛事,提前訂下了雲月樓二樓的位置。
她恍惚記起,她好不容易從離山上跑下來,不知是誰家勳貴迎親,一路紅綢,一路歡笑,可不是和她如今一樣?
她當時就立誓,一生絕不默默無聞,務必要風風光光,有眾人之羨,有傾城之貌,有不世之才。
當時她的夢想,大概就是風光大嫁,眾人豔羨。真坐在了這華蓋寶車之內,卻發覺,她豔羨的早就變了,寧願有一個人,在她喝醉了還能耐著性子,忍下不悅,柔聲的勸她:
“醉了,跟我回家吧!”
她羨慕皇後,可羨慕的不是皇後,而是能被賀琅那樣傾心呵護的名叫李晅的女子。
人之命運,果真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可也再無歸路。
琉璃臺上,離煙一身白衣,旋踵而舞,風姿之下,路人無不驚嘆駐足,連送嫁的車隊都有些滯緩。
念均方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十分得意,再有怎樣的絕色也不放在眼裡,何況他也知道,這寧德公主就是雲月樓的雲鶴姑娘,唯恐生變,催促道:“快些出城吧!別誤了吉時。”
馬車行動,大紅華蓋正在雲月樓之下,那白影突然一躍而下。
這下面,就是寧德公主的車架。
念均方從馬上躍起,一掌擊飛,白影撞擊在青沉牆壁上,染成了怒放的紅花。
寧德公主端端正正的坐在車內,眸光微垂,別無表情。
離煙這女子,雖生就絕色,可卻是攀附她而生。怎麼就這麼無用?